阴差从未放过隋和光，接连几月，梦中都有一人，将他禁锢在床。不是旁人，正是隋翊。

如果说离开宁城前隋翊还算稚嫩，这次回来，他与梦境几无差别。

先是装束那身军服、骑兵的规制，还有凶悍更甚的身形，都与隋和光梦中重叠。再是眼神。面孔相比梦中还算年少，但眼神已具雏形，阴冷的、森然的、无机质的。

隋和光发现他有一个很大的误解。

梦境中未必是前世。

更可能是未来。

梦中给出的剧本，他要作为玉霜亲身上演一遍。而阴差使尽手段，阻拦他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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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44

今年这场雪来得稍晚。

玉霜与隋和光错开回府时，正见府外，上百骑兵甲胄森白，却围着一顶红轿。

寒风吹起布帘，一只手探出，看骨相属于女人，虚影闪过，看不清皮肤也辨不出年纪，只瞥见腕上紫黑佛串。

隋翊带了女人回来？

玉霜没有太多意外，观察环境只是出于本能，不及深想，身后异动。

隋翊下马，步履极稳，灰黑军氅上雪粒竟无晃动。

玉霜回忆此前隋家兄弟相处，毫无波澜，同隋翊视线相接时，直接掠过去。

落在恰好赶回的隋和光身上。

玉霜朝隋和光方向迈步，正好挡住隋翊视线：“天冷，寒气重，您请先进。”

话外音就是隋翊和他手下挡了道。

并非玉霜狂妄，只是隋和光就这么个态度，不管对兵对官，都是如此。只有对女人幼童，才会装出点温和来。

同理，对年轻的姨娘合该关照。

此举也是为试探隋翊：换魂前，隋翊对玉霜羞辱连带纠缠，不知道换魂后……情况如何。

然而直到姨娘进府，隋翊都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隋和光与他错身时，还得来一声“二娘”。煞气消隐，他看起来就像个年轻的、好说话的、知礼数的军官。

“懂礼”和“军官”。

笑话。

隋翊的眼神内敛，没有一丝越矩，蜻蜓点水从姨娘背影上收回，面向玉霜，不再像过去直勾勾盯人，两三秒便收回。

“大哥。”

这一声无比平和。

“我紧赶慢赶，终于在年前赶回来，拜见你和我爹。”他的口吻三分亲热，三分真诚，余下的，是难以捉摸的笑腔，“最近太乱，说不定哪年人就又散了。”

所有阴冷、腥气，在隋翊笑时完全不见，右脸现出一个窄圆的梨窝，桀骜中渗出古怪的甜，玉霜认出，那是一个疤坑。

“恰巧，大哥生辰在年后不久，我一琢磨，干脆趁目前还算安稳，咱们家人团个年。”

这是玉霜醒后，第一回见隋翊。

初见的战栗散去，他不动容，冷静到冷酷：“四弟，你直说吧。”

隋翊似乎很受伤：“大哥，不能先让我们一行人进府，暖和暖和吗？”呼出的气凝成白雾，他的脸看不清。

玉霜望向红轿，问里头是谁。这时白雾尽散，玉霜看清隋翊的表情是笑。

虚伪且恶意的笑。

隋翊不只带回来兵，还带回了女人。

一个离开隋府十年的女人。

隋翊说：“大哥竟连母亲都不认得了吗。”

“这一路上，母亲与我交谈，无不是问您近况，”隋翊惋惜似的，“听见您至今孤独一人，她心疼得紧，立马要回。”

万佛寺炸后，隋老爷只能去临城寺庙，竟是重逢发妻，不惑之年，二人抛开嫌隙，有了共鸣，据说是畅谈佛法直到深夜。

管家死后府上无人理账，按隋老爷的观念，没有妾室长久持家的道理，加之世态动荡，佛寺也不安全，新地遇故人，往事重临，隋老爷无比动容。

当初夫妻俩未曾和离，此时迎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