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低沉,偏偏融了笑意,偕风萦绕。隋和光回头,戳穿他的人面无异色,正细看手中布料:“我看错了,这是真丝。”
今早,四姨娘采买回的衣物中只有长袍马褂,隋和光身上这套西服,是玉霜送回的。
隋和光说:“你选的布料,够做几十套衣服了。”
玉霜却说他身体还得长,要备好不同尺寸的成衣。“不是想给您找麻烦,只是……”他声音平静如水:“就当替我穿的吧。”
最终还是全买了。下人被甩开,车停在大街外,玉霜拎东西,隋和光没有任何搭手的意思。
他十七岁后就没个正经过年,政府办公厅、大酒楼,甚至捕房,他都在元旦日去过,刀口走惯汽车坐惯,逐渐就麻木了。玉霜同样没时间偷闲,进隋府,更没了机会出门。
两人间没有寒暄,没有交流,慢悠悠顺着人群游。路过的少女少男在谈放假,小孩子正嬉笑打闹,成人相约去晚上灯会……欢笑嘈嘈,玉霜心里宁静,乃至沉寂。
有一种人,看见花开,就会想到枯萎的时候。未必是心狠乃至无情,恰恰是太多情。
玉霜在琢磨隋和光。
记忆回到十二月,李崇走的那夜,玉霜质问隋木莘:“驻军关不住更抓不住你,为什么自投罗网?”
在此夜前,他们打过数次交道。港口闹出乱事、股市消息传递,隋木莘都帮过忙。玉霜也替他遮掩过南方军。
对隋木莘说的故事为帮大哥认清旧交、加速两人决裂,这才主动找上驻军玉霜不信。他信隋木莘有这种情谊,却不信有这样蠢。
隋木莘沉默良久,最终开口。
因为他想确定,是不是隋和光想关他。
临时住处被驻军搜查是在半月前,隋木莘本以为是有人跟踪,却从内应口中得知“匿名举报”己方有人出卖了他。
主动下狱是为试探,但南方军的反应很正常,劫狱的计划也没被泄露,隋木莘想起来,还有一人了解他行踪,并且有能力派人追踪。
玉霜这样快出现,隋木莘就确定是谁了。
……故意让他联系南方,频繁走动,再将行踪漏出去。港口抓不住人,就借驻军的手来押隋木莘。
能协商最好,协商不了,无妨,还有其他牌。
事实证明,隋和光太懂李崇,也太懂玉霜。李崇杀不了心上人的兄弟,玉霜也无法拒绝“自己”的请求。
玉霜无言。最后问隋木莘逃出后的打算。
“我不会离开宁城。”隋木莘的眼泪已然干涸,眼下一道淡血线,让他面容呈现诡谲的温润。“我、你、他,都不能。”
“除此外,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事。”
玉霜问,哪怕我对他有威胁……哪怕我可能杀了他?
隋木莘说,是。
最后是玉霜放走的隋木莘。
*
说无情,对父兄又还有一丝慈悲。似乎野心勃勃,又似乎无甚执著。
真假难辨,真心莫测。不过,隋家人有真心这种东西吗?
他们的合作又能持续多久?
又是谁会先想离开?
年关将至,今天是忙里偷闲,玉霜避开隋家的事,神态言行自然,将港口近况一条条说与隋和光。
直到
“见血了!”
“别挤别挤,要死人的!”
“大兵在清路,快让开!”
街上动乱,人群瞬间散开,露出大道中央景象。有大兵来撵车,扛着枪语气粗暴,玉霜不愿在元旦日讨不欢喜,当机立断,引隋和光进了道边茶铺那铺子是隋家自己的产业。
原来是战马倒地抽搐,中央的军官蹲下身,轻抚它,几秒后,匕首刺入,马颈的血溅上军官的靴子。
军靴上了马刺,撞击刺耳,皮面反射冰冷的光。裤腿严实扎进靴筒,一尘不染,如同紧扎在腰间的制式皮带一样,勒出军官悍然利索的身形。
一众士兵近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