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的亲昵不过拥抱,最大的宠爱也就是买些杂物,隋木莘缺这些吗?

隋和光睁眼,记忆与现实相差太远,他不敢认面前人。

拿着阴间地府的凶器,口口声声爱与情欲,当一个人身心归属旁人,所言所行处处掩藏,他也就死了,失掉一切魅力、活力。

养出这样的人,隋和光真是……

失望。

隋木莘看懂了那眼神。指甲刺穿手掌也浑然不觉,到如今他还是习惯不了痛,每当以为习惯,就会有更大的痛。

“地下的事我管不着,”隋和光说,“地上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隋木莘戴上温和的面具:“是,今后,您只需要小心我一人。”

两人混不似将要成敌,和气客气地交谈起来。

“你这画不错,送我一张?”隋和光观摩手上那幅画。

隋木莘无有不应,才说“好”,纸张撕裂的声音贯穿耳膜,旋即纸屑洒落身上,一场暴雪。

隋木莘想,可惜。

不是真的雪。

否则也算共白头了。

*

半个时辰后,黄昏日落。

驻军去城门口,“请”来隋府众人,强逼留宿。

玉霜身边有一士兵低声:“老爷子那边还没有消息,您要是想走,我随时安排。”

这人是隋和光在驻军的耳目。

玉霜其实是能单独走的。

一是隋家和政府有合作,军队不好直白动手。二是,隋府的家眷,自有隋靖正操心,和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关系。

于是,玉霜行至替他安排的房外,面不改色,递给守卫几两碎银,要“和三姨娘安排在一间”。士兵暧昧笑笑,好嘛,果然有钱的身边脏事多、机会多!

房内。

玉霜凝神打量隋和光片刻,到底没问,对方的嘴唇是怎么会被咬红。他不问,隋和光自然不提他爹的,不晓得嘴皮子什么魔力,两个混球都喜欢咬!

玉霜指着床,说:“你上去,滚一圈。”

隋和光正在烦闷,猛不丁听到“床”字,似笑非笑睨去一眼,玉霜回以纯然无辜的眼神,隋和光烦的要命,挪开眼睛踩上床板。

玉霜是练过眼神的,观察力非同寻常的敏锐,“脚不疼了?”

总不能城门边有神医,半日就治好了骨头。

隋和光回他一个笑,还是似笑非笑,玉霜一阵莫名。

守卫在外偷听,听见床板嘎吱,彼此同样交换一个下流的笑。

隋和光听完通兑券的始末,没有评价,只说:“你可以卖掉一些不重要的资产。”

玉霜淡笑:“那我何必跟您商议。”

一步退步步退,他比谁都懂这个道理。吃人的世道,你露出软肋,就做好被敲碎吸髓的准备。

“军队是穷疯了,可越打亏空越多,”玉霜笑容讥诮:“也是,不打仗怎么吸血。”

隋和光很平和:“打仗是为平账嘛。”

“我不信您真想割肉饲虎。”

隋和光一挥手:“那你慢慢想,我睡了。”玉霜始料未及,加快语速,先说出真正想法:“我想借刀杀人。”

隋和光回头看他,眼中哪有一丝困意。

玉霜满是狐疑:这男人肯定早有打算……他这是又中了套?但话说出口,不能收回,“陷害您的、搞出通兑券的都是新军,既然直系的官空降,不如离间。”

隋和光评价:“温柔了点。”

这些时日相处,玉霜也算了解他脾气,没直接否定就是可行、可改,这才放下心。

至于怎么离间,对方才是老手,玉霜不急于一时,开玩笑:“总不能把驻军的人全杀了”

语速渐慢。

房外传来敲门声,恭敬问能否开门,“先生,已经处理好了。”

这个称呼,只有港口的人会喊。

玉霜没有联系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