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心照不宣的试探。
盯住那离去的背影,渐渐地,玉霜面色流露异样。
片刻后,隋和光从房中步出。
“我见过他。”玉霜回忆着。“还在沪城的时候。”
“四年前,一个军官死在戏院,清场时,我模糊瞥见一道背影。后来戏班关门,我也随班主到北方谋生。”
隋和光渐渐皱眉。
“是他动的手?”
玉霜说:“我直觉不对。”又沉思道:“他今晚回府,就好像……掐着时机来见我,确认身份一样。”
隋和光脸上慢慢浮现出笑。
他的胞弟,最亲的兄弟,就在离开他的几年间,成了一条阳间的“鬼”。
“是我这大哥失职,忘了细问,他在南方读的到底是什么学校。”
*
一个时辰前,租界,良友书坊。
书坊是二十年前欧洲人开的,经营不善,刚变更主人,旋梯幽长,走到尽头,一人穿灰袍,窗牖透进光影,洒落他身前,而他隐没昏暗中,正在取书。
上来的男人很年轻,着常服,但行动间严正,“万佛寺空了,有人先我们一步,处理过庙里僧人。”
隋木莘也不意外,说:“多谢了。”
“应该的,”男人说,“老师很想念您,我来宁城访问前,他一直嘱咐我拜访师兄。”
“我没有正式入学,您这声师兄,我愧不敢当。”
男人说:“一道程序的事。老师常讲淮水战役,凡是第三期及之后的学生,没有不向往您的。”
隋木莘取好书,落座,听完这夸张的奉承表情没有变化,只抬了手,男人本能要走过去,但出于忌惮他止住腿。
这时他看清青年捧书的名称,“中国禅宗史”,表情有一刻的奇异。
听说对方夜视很强,是老师偶然寻见……绑来学校的,当时隋木莘正处理尸体,额心一击毙命,心狠,手稳,天生的刺杀好手,却说“今后一心研究”,与老师起了冲突,隋木莘先动的手,子弹穿透军帽,人安然无恙老师无恙,隋木莘也安稳离开南方。
男人说,“局势将变,我这次来宁城,一是为谈判,二是奉钧座之命,请您回南方。”
“北方是我家乡。”
“功成过后,它还是您的地盘。”男人取出一份拟任令,“只要您接过,便是未来的华北军政委员。”
“贵府大哥在经济部有挂职,但他似乎无意仕途,年龄不到,三年内再升很难;隋家从商,虽同地方驻军有往来,却不受直奉正统军重视。”
“您不想为家族增辉,替父兄分忧吗?”
隋木莘目中划过异色,其实隋家还有一人,早年间断绝关系了,如今在军队风生水起。
他思忖片刻,说可以,只是“我还有事处理。”
“……需要协助吗。”
“不用,”隋木莘起身,半张脸迎光,另半张穿出月色,陷入黑暗,“戏一开唱,主角不下场,观众不登台。”
第28章 28
“政府大幅提高商税,还多了营业税、牌照税、特种执照几种,商会不满,派去几个代表谈,都被拒之门外,商户现在求隋家出面……”
一条大犬冲进房中,在隋和光脚边蹭。
玉霜的话被打断。
仆人慌张跑进,解释道:是汪先生怕养伤无趣,从港口抱来条您养过的犬,解闷。
下人眼睁睁看着,主子的爱宠往另一人脚边去,舔姨娘的脚,被扇一巴掌,嗷叫一声,又欢快地跑开。
下人:“……”
他匆忙撵狗出去。
狗眼未必不识人,许是嗅到了相似的气味……他更笃定玉姨娘和主子的关系。
隋和光至今不娶妻,不养外室,只偶尔找床伴,这是很没道理的,单凭他那张脸,曾经就惑得几位名媛发痴,更有人报纸公开示爱,但他从不回应。
外人道隋大少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