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老爷神色莫测。

隋和光鬓角发湿，眼睛低垂，下身微微痉挛，隋老爷用丝帕擦他额角，然后，把帕子塞进了穴中。“就这样出去。”

他直接唤管家进。隋和光拢起衣服，来不及打理，只能往外走，管家听到房内动静歇下去，才抬脚。

他低头，只在错身时，用一种极复杂的视线，瞟了姨娘一眼。

卧房内。

隋老爷问：“货呢。”

仓房指佛寺，货是即将转运的黄金，烧不毁。

管家惊惶道：“刚清点过，少了六成。”

金条又不会凭空消失，少的部分是为什么？隋老爷面色骤变，没能满足的情欲被杀厉取代。

许久，他说：“去叫老四来。”

*

夜深了，下人大多候在主厅外，无人发现偏院一道身形。

隋和光靠在院墙阴影处，脚底踩着条丝帕偏院有水缸，他洗过一次，没忍住，踩在脚下。

墙内传来模糊的字眼。

仓房烧干了。

佛寺炸了。

半月来第一次，隋和光感到畅快。

人有赌性，一无所有时，就成为赌徒。隋和光醒来当夜，上山礼佛时与寺僧接头，之后隋翊闯入房中，他戳穿黄金转运，引对方怀疑寺僧，这是第一次赌。

赌隋翊狂妄、恋色，对玉霜兴趣尚存，听见敷衍的解释更想探寻，不会立马杀人。

他会去找另一方当事人、万佛寺僧对峙。隋和光早有耳闻：隋翊在万佛寺寄居一年，与方丈旧怨积深，他不信寺僧，加之初步有了自己的势力，必定会想法自己转运黄金。

之后隋翊一周没现身，只托下人送小物件，旁敲侧击下人几句，隋和光确定了猜想。

再反推全程。说到底万佛寺是隋靖正的地盘，想做事，隋翊只能借他爹的名头，然而他说不清突然转运的缘由，也拿不出寺僧背叛的证据，大概会瞒着隋靖正动手。

转运一出问题，父子必定离心。

再看寺僧这边，方丈刚和姨娘接头，得了大少的命令，马上被隋翊试探，必定惶然：老爷发现了？年纪越大，越想金盆洗手、安度晚年，隋翊这一逼，反让他们下定站队的决心。

所幸，隋和光对万佛寺有一些兴趣，早几年就开始了布局，握住把柄许以承诺，寺僧渐生异心，这一局中，如果他们站队隋和光，佛寺迟早会炸。

即便隋翊没有偷转黄金，隋靖正也会问责他与寺僧。爆炸再引来军方注意，够隋翊焦头烂额了。

隋和光要他输，要他一无所成，没脸回府。

但当时最大的问题在于：隋和光的身体重伤不醒，说到底玉霜只是个姨娘，突兀露面，不能代表大少，更不能保证兑现承诺。

隋和光需要一个证人，一个在隋府有一定势力、够让寺僧信服的人。

灵感是隋翊给的假山前观月亭中，隋翊逼他读报，提到玉霜房中有过“稿纸”“算账”的痕迹。当天，隋和光在玉霜的戏服中搜到一页账。

府内电灯采购的账，另一版隋和光在管家那见过。隋和光看了几个数字，很觉玩味。

管家做了假账，贪不少。而玉霜手中攥着真账。

隋和光又开始赌了。前日礼佛，他很和煦地聊账册，管家也很痛快地答应待隋和光下山，向方丈传话“点香”。

变数之一在送枪的隋木莘，隋和光本不想牵扯他，但观音庙前，确定木莘不会回南方后，隋和光取走枪，请他也帮忙传话。

变数之二在寺僧，佛寺炸后他们寻不到大少庇佑，被抓后会供出同谋。

隋和光下山后本想枪杀原身，立马离府。

但他到底是放下了枪。

账册的事让他对玉霜有所改观。玉霜一定没同管家聊过，否则对方不敢轻慢，还能克扣姨娘房中份例……账本藏了很久，玉霜大概也很清楚，无权无势，他威胁不到管家，反会招来杀意。

有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