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以来,隋和光出门的唯一机会就是礼佛。
他自请下山买香烛,到一处港口大集,甩开下人,取出早备好的几封暗语信,想买通报童递到亲信的商行,既是敲打手下人,收拢势力,更是为出府做准备。
谁知,报童的眼睛黏在大洋上,可是抬头,看见隋和光后一恍,出口都是拒绝。
鬼手无相无形,如影随形,都在推隋和光回府。
*
隋翊捡起枪,开了保险直接顶在隋和光太阳穴处。“谁给你的枪。”隋府有多少军火他了如指掌,这种娃娃枪根本不在其中。玉霜说鬼话也要有个度。
机油味道刺鼻,隋和光眼皮一跳,从容道:“你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
隋翊这回没再笑。隋和光有没有袖珍枪他不清楚,但他清楚玉霜这人全无恐惧。
隋翊森冷一笑:“可惜,活死人保不了你活。”
骨裂处疼痛难耐,隋和光被摁在瓷砖上,凉意穿骨,隋翊用刑是好手,故意卡在伤口边缘,这种钝痛堪比凌迟,比瞬间的伤更难熬。
隋和光缓缓破开一个笑:“你杀不了我。”
刚才要是打中隋翊,他打算直接出府。
要是打不中,那就更有意思了。
哪些人可杀?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命可以改?
现在看,和玉霜牵连极深的人事都动不得,杀不得。譬如隋府,隋翊……还有,隋和光自己。
隋和光心中泛起兴味,这人赌性重,遇到有趣的,总是忍不住再赌一回。他还想再逼隋翊出手,看阴差能否管住生死,于是随口一激:“枪是你们隋家人给的,解释的权利不在我,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松手。”
隋翊目光阴沉,几秒后,挑起一个笑。
他从偏房门上拽出一条绳子,麻绳,粗的,隋和光总算明白,为什么门从外栓住,隋翊却能悄无声息出现。
他一直在偏房。不知在做什么。
“咳、咳呃”隋和光喉口被勒住,越来越紧,他止不住咳,心里却漠然一片。不到窒息时,隋翊松了力气,转眼又扯断麻绳,一截从脖颈往下勒住隋和光的腰。
偏房有床,隋翊拖隋和光上去。
隋和光咳嗽得更厉害,呼吸混乱胸腔滞闷,就这样猝不及防,连腰一起被捆在床上。
隋翊欣赏自己的杰作,正想说话,视线一凝对方哪还在真咳,早缓过来了,等他临近一记重扫。隋翊立马用膝盖强压,不料上身露破绽,风刃掠过,隋翊脸上多了一道血痕。
一声喟叹。
到床上,隋翊反而温柔下来了,“我要走了,不同我道个别吗?”
隋和光说:“嗜酒贪色,你走不远。”
午后天色暗下来,山雨欲来,便同隋翊莫测的神色一般。
其中似乎不是愤怒,而是更隐秘更复杂的人情绪。
这个房间,这个地方,他不由自主想起一个人。
那人正半死不活,昏迷不醒,但隋翊偏偏能想起他的眼睛,冷漠,傲慢,还有,半月前窥见的一幕就在隋靖正病床外,一墙之隔,就在门缝里,隋翊看见本不该有交集的两人接吻。
他连隋和光的眼神都看清了。
岿然不动。死人样。可恨。可恨。
玉霜那时也不舒服吧,他骂过隋和光蠢货没有,还是混账?隋和光有没有受过他的巴掌……
隋和光到底是隋翊的大哥。
大哥有的,他也必须有啊。
“小娘说话好伤人,比子弹更毒。”隋翊站起来,手掌拉住床框檀木,地面瓷砖发出轰鸣声他硬生生将床扯到了门边,不过离了几步。
隋翊声音柔到快溢出水来,“往外看。”
床头侧对门口,隋和光一动未动。
偏房外是主卧。
“你想见的人躺在床上,大夫说了,他很快就会醒。”隋翊语气温柔,手掌强硬,去拧隋和光下颌,逼他偏头,透过门缝,去看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