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和光不动声色,扫过一圈,最后定在那双鹿一样的圆眼上瞳仁纯黑,偶尔视线轻移,眼睫稳沉,再不会不安地抖动……他没照隋和光想的长成秀雅君子、出尘仙人,反而养出一身内敛的锋悍。
隋和光想:他在南方吃了苦。
隋和光的打量没有收敛,隋木莘却始终没有多看一眼。
可以说是避嫌,也可以说是……
“三少爷,我来扶吧。”隋和光突然上前一步,手搀上隋靖正臂膀,他抬头,眼神全无闪躲,朝隋木莘一笑。
隋木莘怔了下。
他松手的那刻,隋和光将手搭上同一个位置,两人衣袖擦到一处,隋木莘做出一个很明显的缩手动作。
他不算拘礼的人,十一二岁时想逃出府玩,甚至踩过丫头的肩膀。这样大的反应不像避嫌,反而像是心有忌惮,刻意压抑着什么。
地府阴差说,隋木莘曾在南方和玉霜打过照面,“一见如故”。
不妙啊。
隋和光心中半是玩味、半是怜悯。
将要亲手扼杀弟弟的初恋,他也很无奈。
儿子停留的时间太长,隋老爷扫来狐疑的一眼。隋木莘却摩挲下手指,面露疑惑,是朝隋和光的:“您……”
话没说完,厅外忽然掠过一声朗笑。
“抱稳了,可别跌跤。”
隋翊最后一个到,声势却最大。
他不知去了港口还是勾栏,一进门,发觉厅内太闷,先是将繁重的外衣抛给丫头,打趣完才睨向圆桌。
隋木莘同他对视。
两张几乎没有相似的脸同时浮出笑。
隋翊看着这人跟隋和光相似的轮廓,心想晦气。
隋翊笑眯眯:“真是你啊……回来也不提前说声,我一定干干净净来迎接。”
隋木莘温声说:“四弟。”
隋老爷看看这个,又看那个,最后呵斥隋翊:“没大没小的混账,叫三哥。”
隋翊大步朝前,拖开椅子一坐,翘起二郎腿:“我不敢,怕大哥醒了找我麻烦。”
“胡扯!关你大哥什么事?”
“人家同胞兄弟,情深意切,我插一脚不是讨骂?”
这下连隋木莘都不知怎么接了。
这时,隋和光抬起还没用的筷子,拈了一夹菜,放进隋靖正碗中,很轻柔地一笑:“老爷,菜凉了。”
吵归吵,饭不能不吃。隋和光面不改色,借夹菜的时机,悄悄将隋木莘爱吃的往他那边推了点。
隋翊晃筷子,对隋木莘说:“来,三哥,看你都瘦成竹竿了,吃菜、吃菜。”
隋木莘耐心解释:“按科学的算法,我目前的体重很好。”
隋翊说:“读书人是不一样呢。”
隋靖正重重一放筷子,四少三少若无其事,抄起筷子各自吃菜。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但也算达成目的,隋木莘在府里仅存的长辈除开佛寺吃斋不回的大夫人,就剩他爹,还有新添的小娘,也算全拜见过了。
晚饭过后,隋翊懒洋洋朝他爹一摆手,说要先回去休息,隋老爷一听,疲乏也涌了上来。
他重养生,昨晚熬一宿,不愿再费精力,见隋木莘实在配合,便叫管家来,把隋木莘“押”到祠堂去。毎日追綆p海堂一凌叁忢四酒弎\峮
管家也是人精,谁都不想得罪,等老爷回房,放慢脚步,与其说是押送,不如说是散步消食。
还当着隋木莘的面,叫仆从去布置祠堂,“软垫备好了吗?三少腿还有伤,老爷嘴上不说,心里一定……”
隋木莘却拦住他:“不必,都是我该受的。”
祠堂跟隋和光的卧房在一个方向,他一直跟在隋木莘后边,不远不近。
隋和光冷不丁道:“罚该受,罪也该受吗?”
管家年纪大了,没听清,只看见三姨娘朝少爷稍稍欠身,告辞离开。
管家继续劝:“大少爷要见您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