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出神地望着什么。

老太太的戏份到此就结束了。剧组人员给她送了杀青的鲜花和蛋糕。张其稚递给老太太一张小画,画上是一张年老的面孔,面颊周围长出了各色奇花。老太太端详了会那幅画,瞥到右下角的签名“立里”。她有点惊讶地抬头,张其稚已经站到拍大合照的队伍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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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以童好像离开张其稚太久就会缺水死亡的植物。张其稚赶完工,有点困累地开车回去。他已经答应了陈以童会去,他知道陈以童一定会在画室等到他来为止。张其稚在等红灯的间隙差点睡着。他踩了脚油门,车子偏了一下,擦着路边的护栏过去。张其稚停下来看车身,剐蹭了一点。他又上车,继续开。

张其稚到画室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叶细细没来,一定是陈以童事先说过了。画家自己在厕所里洗着画笔和颜料盘。他没拿稳,有只画笔掉到了地上。陈以童蹲下来捡,再站起身的时候,从镜子看到了张其稚。

他嘿嘿笑了下,转头要抱张其稚。张其稚推了他一下,指着陈以童围裙上星星点点的颜料。他们锁好画室门,靠在楼梯口亲了会。陈以童嘬着张其稚的嘴唇。张其稚被咬疼了,吸了口气,问陈以童:“你是不是属狗的?”

陈以童一本正经地说:“属牛的。”

张其稚哑然失笑。

他在车上试图和陈以童谈判,说:“可以打电话,但不能那么频繁。我要上课,有时候在工作,都不可能接陈以童的电话。而且我说了,如果我能过来,会提前通知你。”

陈以童玩着张其稚袖口的流苏,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话。张其稚有点生气了,他说:“我经常这样来回赶真的很累,你明白吗?”

陈以童点点头,眼神天真地看着他。一看就知道,他不明白。

张其稚叹口气。他也没办法和其他朋友讨教经验,陈以童太特殊了,并不是“我的对象很黏人怎么办”这么一个问题可以表达清楚的。张其稚是忽然感觉到了一种艰难。

第二天,导演通知张其稚去补拍几场戏。导演说电影已经在剪辑中,如果顺利的话,估计十二月就能出成品。这种小成本制作是不会放进院线的,大概率也就是在网上播一下。张其稚无所谓,他就当多一种人生体验。

那天下午,郑佑来跟他辞行,他要飞欧洲开学去了。张其稚总觉得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各自心里藏着某个人,然后在漫不经心地谈恋爱,所以分开的时候,大家也没多痛苦。郑佑还挺把他当朋友的。

郑佑好奇地问他:“立里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比我帅很多?”

张其稚盯着他看了会,说:“也不是。”

郑佑问:“你喜欢他什么啊。”

张其稚说:“不知道。”

他最近甚至有点烦陈以童了。但那种烦是中性的烦,就像逛到某个热门的旅游景点,人太多,站在门边挤不进去的那种闷烦。挺无奈的,也真的挺烦的。

他不好和郑佑说什么。毕竟他有时候也像陈以童需要他那样需要陈以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