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其稚抬手机给陈以童发了句:晚点过来找你。

过一会,陈以童回一句语音,特别开心地说:“好啊。”

第30章余震(六)颜

电影最终确定上大荧幕,名字改了三版,上映时确定为《我葬礼上要有郁金香》。整部电影的基调是十分轻快的,故事展开的不急不缓。张其稚看完提前点映场,真的不得不佩服老太太的演技,有她在,整部电影完全有了重心。

圣诞前,张其稚都在忙期末论文的事。一直到学校里有人认出他,他才反应过来,这部小电影好像火了。张文昊都打电话给他说:“同事跑过来和我说在电影院里看到我儿子了。”

张其稚夹着手机,坐在宿舍里埋头赶论文,他挠着头发说:“先不说了,你儿子快暴毙了。”

虽然期末周很忙,张其稚还是要去赶一些路演。因为老太太身体抱恙,两个主角总要有一个在场。好在基本是导演在应付周旋,张其稚从做模特起,进这行就没怎么用过嘴。阿礼也告诫他:“少用你那张嘴。”

短短几个礼拜,“张其稚”的名字开始出现在各大社交媒体。他的形象和演技,都非常吸睛。对张其稚来说,这很让人不适应。特别是,不管他走到哪,都开始有人认出他,然后上来说一堆他听不懂的恭维话。

阿礼对他进行了简短的业务培训。彼时张其稚低头顾自己吃饭,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熬完最后一门考试之后,张其稚回宿舍补了个觉。他醒来的时候,宿舍里雾蒙蒙的暗。张其稚打开手机,陈以童打了几个电话过来。张其稚回了一个过去,陈以童接起来。张其稚问:“嗯,怎么了?”

陈以童说:“画完了。”

张其稚大脑短路了几秒,想起陈以童最近一直埋头在画的那幅画。张其稚哦了声,他知道陈以童希望他能过去看看。他看了眼手表,说:“过会就来。”

张其稚赶到画室,傍晚气温骤降。他在后座换了件厚一点的外套,然后上楼。陈以童抱腿,靠在门边,静静地端详着自己的画。时隔那么久,终于再完成的一件作品。

张其稚还很困,进屋的时候打了个哈欠,看到陈以童靠在那边,他用脚尖点点陈以童说:“干嘛坐这里啊。”

陈以童不响。张其稚顺着陈以童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画架上的画。张其稚呆看了会,也跟着陈以童靠墙坐下了。在画作完成前,陈以童一般都不会让他们看画。所以每次看到他的画作出现在眼前,永远会有种眩晕感。

张其稚觉得他甚至闻得到血腥味。陈以童用了红色。他从来不会用的颜色。画布上裹满了浓郁的靛蓝色,中央是两只剖开肚皮,血淋淋叠在一起的羊。羊的眼睛还睁着,望着画外的人。它们还在流血,永远不会结痂地流着血。

陈以童指着那两只叠在一起的羊说:“是一个拥抱。”

它们主动剖开自己,挖出脏器,身贴身地拥抱在一起。是一个拥抱。张其稚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他感到一种无声的震撼。

他问陈以童这幅画叫什么名字。陈以童说:“《余震》。”

-

张其稚看到自己的名字和“立里”这个名字一同出现在热搜上,觉得有种怪异的甜蜜。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但是他知道。张其稚就一直盯着手机热搜看。阿礼吹了声口哨,说:“火了之后,感觉不一样是吧?”

张其稚没说话。他又点开了“立里”的词条。阿礼挨头过来看,说:“哦,就是又出画作的那个天才画家?”

最近常有出版商来找叶细细,问立里要不要出版画册。叶细细问了陈以童,陈以童看了眼书架上的画册,没什么反应。

张其稚去画室,从百宝盒里把那把削皮刀拿出来,在陈以童恼怒的目光下,洗了洗,开始削苹果。他切了一半递给陈以童,陈以童还是接过来吃了。张其稚问陈以童:“真的不想出画册?可以把自己的画都集结一下,以后陈以童就可以翻自己的画册了。”

陈以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