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得了坛“春昼”,急赤白脸地赶过来,问她要主意。

“外人不知,我却打听清楚了,碧桃垆里头,安德侯府也占着股份呢,他们开门的营业铺子,赁的也是安德侯府的产业。你既然能从侯府要下一坛‘春昼’,能不能托侯府在侯娘子面前说一说好话?”

春花只觉陈葛浑身的不顺眼,板起脸道:

“‘春昼’是我打双陆赢回来的,侯府表面不说什么,心里怕还记恨呢。”

“平时嘴甜得抹了蜜的人,怎么偏在刀口上得罪人?”陈葛恨铁不成钢地瞪她,“我这么费尽心思,还不是为了长孙家的产业?咱们做生意的,外人看着光鲜,其实如同逆水行舟,只许你越做越大,不许你往回收拢。每日一睁眼,汴陵有一群小股东等着分红,酒楼里有一群厨子伙计等着工钱,人人都想明日比今日好,这些重担,不都得咱们背在身上么?”

他气闷地往椅子上一坐,倏然想到什么,直起身子:“春花老板,你是功成名就了,挣下的家业一辈子也花不完,如今只想着找个如意郎君,舒舒服服下半辈子。可是你手底下这些人呢,咱们后头跟着的小股东呢?铺子里的伙计呢?他们的以后,你都不考虑考虑么?”

春花微微一愣。

今夜的欢欣情愫在陈葛的这一问中,冷却了下来。

陈葛的难处,她其实感同身受。总问谈大人以后,其实自己的以后,也并未想清楚。

早年间,在汴陵开一家小小钱庄,做梦都是把生意做大做强,做到三江五湖,伸到各行各业。现如今,“春花”二字在钱庄、酒楼、布匹、营造等都已是最金字的招牌,她却问不出一句然后了。

然后,又该往哪里走呢?要继续做大做强,买下更多的铺子,吸纳更多的合作伙伴,将打着“春花”两字的点金手伸向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