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舒……长舒……”容苍气息微弱地撑起身,眼神失焦,胡乱搜寻着身下人的脸,抬起一手摸了摸长舒的肩,下巴上满是血迹,“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长舒的语气在今日第一次失了沉稳,急忙忙坐好将容苍搂在怀里,触到容苍后背被罗刹鸟刺出的窟窿,当下还隐约散发着浓浓煞气。
他赶忙推掌对着伤口渡入真气,岂料刚一运气,那只手就被容苍一把抓住放在胸口,枕在他腿上的人翻身把脸埋进他怀里,整个身体连带着嗓音都在发抖:“长舒……我好痛……好痛……”
长舒骤然乱了灵台,他不知道容苍伤势到底如何,有没有危及性命,掌心只要一靠近那个洞口般的伤处就只觉得心慌,那罗刹虽修为低微,但方才那一招却是孤注一掷的死招,伤到人后它便命殒,如此破釜沉舟求的就是个以命换命。
他提着嗓子想要宽慰,说出话来却已有些语无伦次了:“莫怕……马上就不疼了……你听话……先放开我……”
容苍死死环着他的腰,使劲摇着脑袋哭道:“不要长舒渡气……要回去……长舒回去……”
“好,好,回去。”长舒另一只手毫无章法地来回抚摸容苍后背,替他顺气,自己呼吸也失了节奏,大脑一片混乱地哄道,“不疼了……我现在就带你回去……回去就不疼了……”
言毕扶着容苍起身,再顾不得尚且站在殿上发怔的桑胥,一挥手捏诀便原地消失回到了客栈。
手忙脚乱地将容苍安置到榻上,长舒也上床坐好,搂着人端端靠在他肩头,运掌要替容苍疗伤之际,动作又被怀中突然睁眼的人打断。
容苍握住长舒那只手,唇色惨白,艰难地摇了摇头:“长舒也受了伤。”
“无碍。”
长舒本想敷衍一下自己的伤势,要运功的手却被容苍牢牢抓着,怎么也抽不出去,只能无奈低声劝道:“你这幅模样……若不疗伤怎么撑得过去?我既说了我那点伤没有大碍,便断然不会诓你。你且听话,乖乖让我把伤治了,别让煞气侵蚀魂魄,平白叫我担心。”
“长舒真会为我担心么?”
“你这是什么话?我自是十分为你担……”
“何种担心?”容苍抓着长舒死不松手,眼中眸光微炽,又咳出一口血,把握着的那只手放在自己心口迫切问道,“长舒对我,是何种担心?”
“担心便是担心!哪里还分什么品种?”长舒低呵道,“休再胡闹!放手!疗伤!”
“我不!”容苍仗着自己病体残躯,大起胆子顶嘴回去,一激动便血气上涌,“哇”地吐出一口黑血,眼眶通红,憋着泪水大口喘气,似是极其难过,“事到如今长舒还想糊弄我么?!即便我要死了,长舒也不愿意正耳听听我到底什么意思?”说着又接连咳了好几下,脸色咳得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嘴上却不饶人地,“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若干年前你当我年幼,说的那些话是无心之语也就罢了!如今我回来了,每每欲与长舒坦诚相待你都避开!若你要避,就该避个彻底!何苦嘴上东躲西藏,却又放我与你夜夜同床共枕,诱我与你共赴巫山!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你又不认!连半点名分都不给我!哄我任你这般那般地欺负完就说我大了,要把我赶出去,我说要个名正言顺与你共榻的身份就说我还小!人间那些浪荡登徒子都没你这么不负责任!我现在就剩一口气,你想躲也不许躲!你当我任性也好,顽固也罢,我就是要知晓你对我是何种担心!若你再如往常那般含糊其辞,我就是死了,也不甘心的!亦或者你告诉我,你真心实意对我只有舐犊之情,那我今日被救下来也没甚意思!又或者长舒觉得寻常人家里,老子对儿子,一边怀着舐犊之情一边行鱼水之欢是正常的,那我也无话可说,以后你想床上与我风流快活,床下与我父慈子孝我都没话说!若不是,如今临死,我便要讨个说法!我当长舒是命,是喉间逆鳞,若成不了你心之所向,我活与不活又有什么意思?!你就放我死了好了!这伤我不治也罢!”
“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