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落下。

转瞬就是漫天漫地的白色雨线。

守候的谷六说道:“殿下,这边在西城,离王府要跨越整个内城,这般天气恐怕还会惊了马匹。”

负责驾车的米二也担忧:“况且入夜了,又是大雨,火烛暗,路况看不清。”

那就是不宜雨天赶路回去了。

齐朝槿立在水鹊身后,“恳请殿下留宿寒舍。”

………

既然留宿,那就留宿吧。

水鹊留了下来。

齐朝槿让仆役收拾了主屋正厅旁的次卧。

水鹊在次卧,齐朝槿在主间,中间隔了正厅。

晚上洗漱沐浴的时候,有个仆从送来供更换的整套衣服。

水鹊发觉那是盘毯晕锦的圆领袍,看纹样和织物,应当是皇兄用来赏赐良臣的。

锦是用彩色丝线,再经各种提花工艺织就的织物,其价昂贵,一寸锦一寸金。

不过对于当今圣上唯一的同胞弟弟沅亲王来说,寸锦寸金也不是什么稀奇货。

水鹊将圆领袍穿上试了试,恰恰合身。

齐郎不会是得了赏赐,把盘毯晕锦衣改成了合他身量的圆领袍吧?

水鹊心中揣测。

不会的,不会的。

水鹊摇摇头。

他之前按照剧情里的要求走,嫌贫爱富的人设扮演得入木三分,出神入化。

既然他都在新婚夜抛弃了男主,后面再遇的时候,男主苦苦挽留,他还说那样的话伤人心了,男主好歹也是有自尊的,总不会仍旧对他念念不忘。

水鹊选择性地遗忘正月初一御宴醉酒后发生的意外。

总之,齐朝槿对他,分明是恭而有礼。

水鹊满意地点点头。

他今天也是英明神武、懂得体恤朝廷重臣的沅亲王。

水鹊褪了外衣,穿着亵衣入眠。

睡了没多久。

不知道是不是齐朝槿还在处理公务文书,隔着正厅,主间那边传来知会仆役的声音。

距离远,听起来低低切切。

“我今日上朝匆忙,兔子可喂了草?”

仆役回禀:“大人,喂了的,按照平日里正常喂的。”

“嗯,去沏壶茶来。”

水鹊睡得迷迷糊糊。

男主怎么还养兔子了?以前他们在青河村里也养了一只……

他半梦半醒地又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却是又醒来。

月上中天,已经是半夜三更天了。

水鹊看见正厅外还有光亮,源头是齐朝槿的主间。

奇怪了……

男主现在还不睡吗?

可是第二日分明不是休沐日,还需要起早上朝的。

他起了夜,顺道试探地敲了敲齐朝槿的房门。

那房门却是一推即开的。

高大的青年还端坐在金丝楠木条案前,案上堆着繁重公牍。

屋内四角点了烛,案上也有一豆灯火。

似乎是处理公务入了神,没有留意到水鹊前来。

水鹊视线扫过主间四周。

书案、灯架、博古架、屏风、书柜、圈椅、床榻……

一切都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