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裴行止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在流泪。
泪水落在黑白键之间,像溃堤。
走廊外的钟声敲了两下,不久后,门没关拢的琴房里,传出一阵压抑、近乎自虐的呜咽。
一周后,裴行止在谈的地皮莫名出了问题,被查出违规转让,被主力资本紧急撤资。
他三个新开的项目先后被冻结,几乎一夜之间跌到谷底。
他知道是谁动的手。
电话拨出去,对面先嗤了一声。
“陆驿南,你到底要怎样?”
“你不是说他是玩物?不是你亲口把他扔给我的?”
“现在他流产了,你回头来迁怒我?”
“你有脸吗你?”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然后冷冷一句:
“是我做的又怎样?”
“你能还我吗?”
自此,两人正式撕破脸皮。
明争暗斗数次,圈内私下早已传开:陆驿南疯了,裴行止也疯了,争个破玩意儿像要命。
只有李岩不知道。
他住在医院的安静病房里,每天一针一药地吊着,胃口越来越差,体重一周掉了五斤。
他没主动联系任何人,也不再弹琴。
每天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有时裴行止来,坐在床边陪着他说话,他也只听,不怎么回。
甚至连眼神都飘着,不知道落在哪儿。
陆驿南想去看李岩。
他去了两次,都在门口站着没进去。
第二次,他看到李岩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去检查,风一吹,那人肩膀抖了抖,低着头,像一个随时能被风带走的影子。
他捏紧了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
“沈辞川。”
“你在吗?”
对面一愣:“怎么突然想起我了?”
陆驿南声音低哑。
“……我求你,帮我看着李岩一段时间。”
“我现在没脸去。”
“也没法去。”
“你带他住你那儿。”
“别问为什么。”
“就当,我欠你一次。”
沈辞川一口答应:“好。”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秒。
“他…胃不好,记得按时让他吃药。”
“还有……别碰他。”
沈辞川笑了:“行啊。”
等挂了电话,他看着桌上的旧照片。
照片角落,有个背影,是他上学时偷拍的李岩。
只有他知道,那时候他拿着照片,在被拒后的深夜,一遍一遍对自己说:
“有一天,他会求着我认错。”
现在机会来了。
第11章
李岩再次搬家,是被陆驿南亲自送到楼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