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裴先生说让你准备一下。”对方站在餐厅门口,态度冷淡,“今天安排个小手术。”

李岩站直了,眼神迷蒙:“……什么手术?”

“流产。”助理回答得很干脆。

空气一瞬间静得可怕。

李岩手抖了一下,没说话,只下意识地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还看不出什么,但他知道。

那个小东西,在他身体里呆了快两个月了。

他是大概知道自己怀孕的。

早在被带来裴家的第二周,他就察觉到了变化:恶心、反胃、困倦。

他本想说的。那天他煮完粥,站在楼梯口,正准备找裴行止,却听见他在书房打电话。

“他来了?”

“嗯,白韵。”

“……李岩只是个别人送来的,待几天就走了。”

“放心,我没那么闲。”

他没再上前。

也没有告诉他孩子的事。

医院在市郊,车程四十分钟。

裴行止没来。

整个过程里,李岩没有哭,也没有叫。医生让他换上病号服时,他弯腰的动作有些慢,助理催了两句,他也没回嘴。

他只是把裤子拉上,盖好被子,静静躺着。

打麻醉的时候,他盯着头顶那盏手术灯,眼神发直。

那盏灯白得过分,刺眼得像要灼烧视网膜。

他闭了闭眼。

那一刻,他想起了很多。

小镇的春天、母亲炒的蛋炒饭、学校旧旧的琴房、第一次听见陆驿南在背后骂他是“玩物”的时候……

还有……某个夜里,陆驿南靠在他耳边,嘴角带着酒气,说:“你要是再乖一点,我也许会留你久点。”

他本来想在那时告诉他“我怀了。”

最终还是没说。

从确认怀孕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孩子保不住。

不是身体的问题,是现实的问题。

他们没人准备好迎接一个生命。

而且,他也不是谁的爱人。

术前麻药推进体内的那一刻,他想:原来真的有东西在身体里长出来,又这么轻易地被拿走了。

他以为他不会想哭的。

但医生说“结束了”的时候,李岩眼角忽然滚下一滴眼泪,打在床单上。

手术之后,李岩被推回病房,肚子一片空落。

整整一天,他没说一句话,甚至连眼神都没聚焦。

躺了两天,助理来接他时,他自己穿好衣服,动作有些慢,扣子系错了还重来了一遍。

他没有问去哪。

也没有再提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陆驿南是在第三天得知消息的。

他原本在外逃避,忍了又忍才想通,刚准备接受替别人养孩子,结果听助理汇报:“李先生去医院做了手术,已经出院了,现在住在一处临时公寓。”

“你说什么?”

“他把孩子打了。”

陆驿南像被雷劈了。

一路飙车冲到李岩住的地方,踹门而入。

他一身黑衣,没穿外套,身上带着风味和焦躁感,像是刚刚从哪个夜场里出来,眉眼都压着一股火。

“你他妈怎么就这么贱?”

他一进门就开口,声音带着怒气。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给他上可以,给他生也可以?连流产都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