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耸了耸肩:“压抑久了,总想爆发呗,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让我那个爹去办退学了。”
他继父可高兴了呢,以后终于不用花钱养他了。
谢昔不明白,怎么就想了一晚上就放弃前途了?他这种情况,读书不应该是唯一的出路吗?
说起来,她是怎么认识何罪的呢?
其实一开始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同学关系,他们一个初中,都是城北中学。
起初没啥交集,一个是千金大小姐,一个是穷酸到不行、成绩又不出挑的半隐形人。
谢昔当时人缘可好了,这里面不包括何罪。
他是公认家境十分贫困的人,在初中这样身高迅速变化的年纪,身上的校服在中后期就没合身过。
长得高,坐最后排,走路悄没声的。
通校,经常迟到,因为家远还走着来上学。
很忙。时间浪费在通勤上,浪费在家务上,有时候家庭作业不得不在学校再加班加点地完成。老师都理解他的情况,都有通融,只要他能完成就好。
别人在课间午休他就在写昨天的作业。
他没有时间跟谢昔产生交集,也都不是什么班干部,除了集体活动,联系真的很少。
凌澍地到来,让这种陌生的同学关系改变了一点点。
那是初二下学期的最后几个月,大概是她生日没多久,凌澍突然就转来了城北。
他初三,正是最紧俏的时候,但他完全不在乎,他带着无比邪恶的目的而来。
短短两个多月,谢昔身边所有的同学和朋友都疏远了她。
尽管之前他们一起参加了她的生日会。
只要是不小心跟她吵过架的,哪怕只是无心地跟她拌了一句,就会被堵在不知道哪个巷子里,带伤回家、湿身回家亦或者哭着回家。
没有例外。
有一次就堵一次。
至于是谁堵的?
每一次的帮手都不一样呢。只是大家都隐约猜到跟谢昔有关。
地点没有固定,手段层出不穷。
让她朋友吃玻璃渣子的事情就是那时候发生的。
同学们都开始惧怕她,疏远她,她根本阻止不了。
她就这么失去了亲近的朋友,所有人都战战兢兢。
哪怕凌澍最后走了,也没人敢重新靠近她。
说回何罪。
凌澍在的那段时间里,她没在学校吃饭。
最后一次在食堂,她遇见正在吃泡饭的何罪。
他真的好穷。
饭卡里的钱只够每天吃一顿。
哪怕,食堂的饭只要一个底价就可以免费续,想吃多少吃多少,哪怕桶装的紫菜蛋花汤和西红柿蛋汤也是免费的。他也只够吃一顿。
真是穷得令人瞠目。
大家经常能看到他一碗饭一碗汤地泡着吃。
她将吃过的餐盘收拾掉,路过他时实在是看不下去,把自己的饭卡扔给正狼吞虎咽的何罪,用比他碗里蛋花汤还淡的语气说:“我最近用不上了,你拿去吧,不用省。”
他真的就一点都没客气。
之后就发生了她无力阻止的事。
同在一个班,何罪当然也知道:新来的初三学长非常不好惹。
但他没时间参与。
命苦啊。
他们家三个好吃懒做的,不给他生活费也就算了,还吞他的助学金。
他妈早年改嫁,意外还死得早,继父娶了新的老婆,生了个自己的儿子。别人的儿子他懒得管,但是住他家的就要听话。
这是最基本的,没有哪家小孩不听大人话啊。
所以,家务活他得做完才能去学习,小儿子的功课由哥哥辅导完了哥哥才能做自己的事。除了肉体的折磨,还得忍受每日洗脑:“男孩子帮家里忙是天经地义的,哥哥帮弟弟是责任。你妈去得早,我们养你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