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莘撒着娇倚在徐氏身上:

“阿娘不疼我了,尽说我不是。”

她嗓音软而柔,糯糯的拖长了语调,真能让人听酥了半边身子。

黎茵恼的咬牙切齿,垂眸以眼角恨恨剜她。

骚狐狸!妖妇!上不得台面的娼妓!

她心中骂的言辞恶毒,面上却丝毫不显,若不是手里帕子快成了碎布,谁也发现不了她的怒意。

庄凌恒听着黎莘与徐氏说话,脑中竟不合时宜的响起她唤自己那几声,同是吴言侬语的一把娇嗓:

暄和弟弟。

他忽觉鼻尖一热,条件反射的掩住口鼻,却还是挡不住那刺目血色。

陈氏惊道:

“恒儿,这是怎的了?”

她忙拿帕子去捂他的鼻子。

徐氏也跟着起身,吩咐婢女取净水,未免陈氏忧心,还另让人唤了大夫过来。

庄凌恒羞愧难当,垂首闷声道:

“许是今日赶了来回,中了暑气。”

他明白自己在胡言乱语,军营里待过,每日又习武强身的人哪里那般虚弱,但总不能把那点子龌龊心思公之于众。

陈氏半信半疑,待大夫来了,诊了脉,言道无事才放下心。

然大夫走前,又单独与陈氏说了两句。

只说庄凌恒阳火过旺,平日里要注意宣泄,否则难免伤了身子。

某亘:最后这句我瞎编的,为了剧情需要,我想现实生活中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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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楼春杏【二十】(第四加更)

大夫走后,陈氏面色微沉。

她是过来人,早间黎茵来请安时,那模样分明是行过事的,怎么到大夫嘴里,成了庄凌恒不宣泄了呢?

她不想蓄意猜疑自己的亲儿与黎茵,怀疑的种子却在心里种下,连带出来见到黎茵时,笑的也有几分勉强。

徐氏关切来问:

“暄和如何?”

陈氏抿了抿唇,意味深长的瞥了黎茵一眼,直看的她低下头,才轻声道:

“无碍的,只是酷暑难耐,火旺了些。”

徐氏松一口气,宽慰道:

“那便好了,用些清热的凉汤,过不了两日就能降下火去。”

陈氏应是。

黎莘在两人身后听了一嘴,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唇角略弯。

这火旺,恐怕不止是天热的缘故吧?

庄凌恒这般,席面自然是吃不下去了,黎茵挽着陈氏去歇息,黎莘和徐氏也离开了。

黎莘心里装着事,回屋里梳洗完,躺在竹簟上翻来覆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朦朦胧胧的有些睡意。

人在困顿的这段时间,黑夜之中,听觉便会格外敏感。

黎莘也如是,身子沉的不想动弹,耳朵却支棱着,听屋外的蝉鸣与草木娑娑,呼吸渐渐均匀绵长。

“轻……等……”

兀的,风儿将几声窃窃私语送进了她耳中,唤醒了她脑中困顿的神智。

黎莘眉心微蹙,还是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但困意已经没有那么浓重了。

“哎呀……慢点……”

她倏然睁开了双眼。

这回是什么瞌睡都清醒了,她猛的从榻上直起身,侧耳细听。

的确是有人在小声交谈,窸窸窣窣的听不明晰,隐约伴随着某些不可言说的动静。

她披上外衫,下了床,走到窗边,隔着那细细的一条缝隙瞧。

一片黑暗。

然而声音是实打实的,虽极轻,闷闷的,在寂静夜里还是被她捕捉到了,且十分熟悉。

黎莘思虑一番,眯起眼,蹑手蹑脚的走到门扉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