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绎躺回床上,说:“没事,六点钟直接去跟同事交班,已经跟他说好了。”
他只套了条睡裤,在窗边吹了半天风,身上是凉的,祝宜清张开胳膊搂他,掌心在他后背上搓了搓,想让他暖和起来。拥抱间,他闻到梁书绎身上熟悉的烟味,不是黑兰州,是他平时抽的那种,味道淡,祝宜清闻惯了会觉得很安心。
“你长大了。”
祝宜清的头发扫在颈窝里,痒,梁书绎用手压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小时候你不敢靠我这么近,跟我说话都低着头。”
“那时候你不是我哥哥……”
“现在是了吗?”
祝宜清摇头,“也不是。”
过了很久,他忽然抬手碰了一下梁书绎的下巴,那里冒出来一层很短的胡茬,刺刺的,有些扎手他的胡须好像比一般人长得快。
念高中的时候,梁书绎刚开始学着刮胡子,手生,刮破了也正常。早上,祝宜清在楼底下等梁书沅一起去上学,偶尔能看到他下巴上贴个创可贴,表情有点生人勿近,像是没睡醒。他推着车从车棚里出来,校服拉链敞开,里面的短袖校服也没穿好,领口的三颗扣子全散着。
然后祝宜清会冲他招一下手,说:“哥哥早上好。”
“你也长大了,哥。”祝宜清挨着他的锁骨,很留恋地蹭了蹭,呼吸离他很近。
“是,”他不知道梁书绎在看着哪,只觉得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你们长大,我也得在前面走。”
他说的是“你们”。
因为祝宜清不是一个人长大的,长大这个过程,对于身处其中的小孩子来说很漫长,但他从来不孤单。
两个人盖着同一床被子,说着没头没尾的话,祝宜清都没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某一瞬间感觉有点晕,下一秒,像是被强行塞回了老式录像带里。
刻着磁粉的条带咔哒咔哒地往回转,他回到附中家属院的老房子,趴在客厅茶几上,趁爸妈不在家,直接对着电风扇吹脑袋上的汗。
没吹两分钟,有个人呼哧呼哧地跑上楼,在门口喊他。
“乖乖”
“妈妈同意了,让哥哥带我们两个去游乐园玩!”
“哇!”祝宜清咔哒一下关了电扇,大呼小叫着跑到门口去,和他拥抱庆祝。
说是游乐园,其实就是在附近公园的一角,放了些小孩子玩的游乐设施,其中最受欢迎的是一台小型旋转木马。
他和梁书沅选了挨在一起的两匹小马,木马带着他们转啊转,一圈接着一圈,他们的手一直拉着,相贴的掌心汗涔涔的,一刻都不松开。
只要音乐不停,木马就会带着枷锁一直原地奔跑,每转回起点,祝宜清都能看到站在检票口的梁书绎。
那时候他也是个孩子,十岁,还是十一岁,但不管是梁家还是祝家父母,都放心让他带着俩小的出门。
渐渐地,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木马又一次转回起点时,站在那儿的梁书绎一下子长大了,由一个值得家长信赖的小男孩儿,变成了沉稳硬朗的男人。
他还是站在那儿,像一棵树,挺拔、坚韧,能自己蓄力,继续向上生长。
他身旁的旋转木马色彩鲜艳明丽,每匹马的眼睛都着重点了出来,像在朝着同一个方向看,隔着二十年后去看,这种美术风格给原本普通的玩具蒙上了一层诡异感。
老式梦核一样的画面让人心生退意,但祝宜清还是想去拥抱他。
想一直拥抱他,不要把他一个人留在录像带里,那样太孤单了。
我们得一起走。
作者有话说:
梁哥解锁??体验
30 | 30
【。】
中午一点的飞机,两个半小时抵达首都,梁书绎回公寓收拾一下就得去值班了。
昨晚折腾得不算晚,祝宜清以自己睡得很香,精神抖擞为理由,要梁书绎坐在靠窗的位置,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