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读过的书不少,经历过的各样事也并不算十分枯燥,但是亲眼见一回日出,却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好,那我们即刻就走么?”舒芙眼底漆亮。
占摇光坐在她对首,微微点了下头:“等车夫来了我们就……”
话到这里,他忽然顿住,目色稍沉,侧耳去听车外动静,依稀有脚步声响,却窸窸窣窣至少两人之数。
舒芙觉出他异样,低声问:“怎么了?”
“外头有人过来,不是车夫,”他疑心是上回去找占隐元时漏了馅儿,被族里人寻到这里,当即握住舒芙的手,将她推到车壁处,“我出去看看,待会儿无论什么事你都不要露面……”
然而还不等他将车门打开,外间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喘息声,下一瞬,又仿佛有个什么东西被掼到巷中的墙壁上。
占摇光愣住,转而将车窗推开个隙,往外一瞧,便见一对男女搂抱拉扯至此,那男子把女子往墙根处一摁,人就火急火燎地相贴上去。
舒芙坐在车中,见他神情古怪,不免也紧张起来,小心道:“外面怎么了?”
占摇光恍然回神:“你别怕,不是我的族人追过来了,好像是……”
他话没说完,耳根却微红,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是什么?”
舒芙知道外头无甚危险,于是将心安稳放下,也凑过去与占摇光一同往窗外瞧。
而那男子显然急色,手已摸到女子裙下,呼吸紊乱地在她面颊上亲吻,口中喃声道:“二娘”
舒芙心口猛地一跳,只觉这道声线熟悉无比。
恰这时,那男子寻到身前女子红唇,草草磨吮辗转几息后尤觉不够,于是干脆扯下脸上昆仑奴面具随手抛在地上,复又重重缠吻上去。
这是这一回,叫她清楚看见了那人的长相,正是梁之衍无疑。
“怎么又是他!”
舒芙根本不耐烦瞧他,当即咔哒阖上窗子,回身将脸埋在柔软隐囊中:“讨厌,当真讨厌!好容易出来一回,怎么总叫我见到这种脏东西!下一回要出门,无论如何也要翻了黄历再说!”
占摇光看她一眼,有些想笑,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替她捂住耳朵,低声安慰:“他们说不准过会儿就走了……而且最多不过半刻钟,车夫就要来了,等车夫一到,我们马上就走!”
再再一次
我戈(咕咕咕)汉三又回来啦(?ò ? ? ? ó?)
照夜清(五)
照夜清(五)
占摇光以为,梁之衍那样常以君子自省的人,总不至于真的在一道街巷里就做起事来。
但他们等了许久,车外人声仍旧未消。
少年将眉皱起,又听到外头说起话来。
“梁郎,别叫二娘,”那行首偎在梁之衍脖颈间,哼声道,“平康坊里有那么多二娘,北曲有个耍剑舞的顾二娘、南曲还有个弹琵琶的裴二娘,你只叫一个二娘,谁知道叫的是奴家这个胡二娘呢?”
美人妙目盈盈,晦暗中仿佛两汪水,一直舔到人心上:“奴家名兴娘,梁郎若当真心仪奴家,如何不叫奴家的名字呢?”
“心仪的,我当真心仪你……”梁之衍被这胡兴娘这么一看,心窝尽酥化开了,目色微涣,口中喃声应道。
他这人,学问、才识在同龄郎君中都卓著突出的,就是有个见了美人便要丢出魂魄的毛病。
这两日间,他醉在胡兴娘一对水杏眼波里,这一时被她娇蛮一嗔,什么承诺都尽出了。
“我同舒家娘子最多今年后半程便要完婚,到时候走完了那边的六礼,我就使人给你的鸨母下聘书,将你也迎回府中去……
“等你进门了去,我就独爱你一个,旁人我都不再多看一眼……”
那厢情到深处,自然一番轻怜密爱。这边青帷车中,舒芙久坐未动,身上染了些夜间的寒气,于是循着热往占摇光处挪了挪,将双手贴在他脖颈处汲些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