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桐爸爸主动走过来,指着豆豆对李燃说道:“今天你这个同学抢在你前面把豆豆点走了。”
整场酒局他都像个佛爷一样,因为不能喝酒,就坐在那里,周围形成一个结界,看上去是牢笼,反过来,李燃他们才是笼子里的人,无论多热闹,都仿佛是一群被他观赏的猴儿,或许就是为了让他过干瘾才假装玩得开心。
陈见夏不知道该不该敬他一下,把豆豆甩到一边不厚道,坐着敬酒又不礼貌,一边纠结着一边举起酒杯:“舒叔叔、舒?叔叔……舒?”
这三个字连在一起居然这么奇怪,她怎么会刚发现?
陈见夏跟自己的口齿较劲,居然赢得舒家桐爸爸大笑,说,高才生挺有意思,不用喝了,随意。
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舒家桐爸爸举着杯茶水,忽然对豆豆一声大喝:“起来!”
豆豆的假睫毛颤了颤。见夏知道她在装睡。
“让你起来,听不见?我的场子那么好混?!”
老人脸上阴恻恻的笑容变成了明晃晃的威压,唱歌的人也噤声了,陈见夏觉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成了固体,喘不进肺里。
“叔,我陪你喝吧。”
李燃这时候站起来。
这时候周围的陪客们才活络起来,好像终于等到了老爷想看的戏码,竟然开始起哄。
“英雄救美!”有个一直跟在舒家桐爸爸身边跑前跑后的帮衬喊得最起劲儿,把歌都切了。
老头笑笑:“一整晚看你都没怎么喝,酒量那么好,陪我来杯纯的吧!”
李燃说,好。
陈见夏愕然看他倒了大半杯人头马,一口气喝了下去,朝舒家桐爸爸亮杯底。
她以为他会说几句场面话,但也没有,喝完了就只是喝完了,两个人意味不明地对看,较劲似的。
老人忽然又笑了,很慈祥的样子,点点头,走掉了。
陈见夏彻底傻了。
李燃在进场前就对她预警过,这个人很奇怪,喜欢看猴戏,又喜欢猴挠他。李燃的举动就跟猴挠了他差不多。
耍猴需要每天都有新鲜感。今天他觉得新鲜了,够了。
等他走远了,李燃自言自语,我爸可没他那么变态。
“刚才那是为什么?”陈见夏问,“我没看懂。”
“他已经在这儿玩了两个星期了。这里每个人都欠他点东西,也有人是求他。上个星期我跟他玩骰子输了,他说让我把玩的车都卖了,他就帮我爸平掉一个亿。”
“你有多少车值一个亿?”
“车当然不值啊,”李燃笑,“面子值。就要我没面子嘛。我就都卖了。还没交易完,就是都挂出去了,只卖掉两辆。”
“让舒家桐看着你卖?我碰见你们从上海回来,就是为这个?”
李燃翻白眼:“他女儿自己乐意跟着我跑。”
见夏无言,给自己杯子里也添了一点纯饮,一口喝掉。
“那他是不是为了给女儿出气才针对豆豆的?”
“怎么可能。他就是今天没有新猴戏看了,自己不喝酒,场上每个人在干什么看得很清楚,豆豆在他场子混了两个星期了,那点小聪明,老头看得很清楚,他不爽了,之前豆豆又一直陪我,老头找一个人的碴儿等于找两个人的。他喜欢年轻人适当跟他对着干,这样,他就觉得自己还没老。”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将他染成各种颜色。
“就算我真的是他女婿,他也不会因为一个陪唱公主找我麻烦,他在这儿玩,他老婆也不管。他之前差点死了,很在乎自己的命的,女儿、孙子、重孙子都没有他自己重要。”
李燃认真地说:“我对我爸也没那么重要。我爸栽了跟头,他换了肝,他俩这对拜把子兄弟都相当于死过一次。有钱人死过一次才明白,活着享受的东西,死了带不进棺材的,如果能一直一直活下去,他们连儿子都不会要。”
陈见夏忽然靠近他,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