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还是不能说。
眼泪掉进锅里会很咸。
小猫吃了会掉毛。
辛禾雪背过身,半转了一圈,又对K问:“你能看见游戏里的情况吗?”
K冲洗了铲子,“我一直是场外监督。”
看来他对局内情势变化了如指掌。
“不过。”K想起来,“黑太子弑父之后发生了什么?直播间显示通关黑屏了,但你待了很久还没出来。”
K不觉得辛禾雪是躺在游戏舱里休息,只有可能是那段时间内副本实际上还在继续。
“K先生。”
辛禾雪忽然严肃地喊了K的大名。
“怎么了?”
K将锅中的菜盛起来,见辛禾雪态度认真,也端正了神色看过去。
辛禾雪说:“我准备和陌生人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K:“我愿意。”
辛禾雪:?
他有问他吗?
K转过去,清洗之后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捋顺了围裙。
郑重其事:“我明天就去装载好爸爸育儿模块。”
“……”
辛禾雪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儿。
K腰背板直,又套着围裙,破天荒地拘谨得像是上门应聘继父岗的应届毕业生。
“好吧。”事已至此,辛禾雪从热火朝天的厨房退出去,“我饿了,先吃饭吧,孩子他爸。”
………
“呜”
绿皮火车拉响汽笛,一路轰隆隆地由南向北。
窗外的景象不断倒退,成片的芭蕉林和甘蔗地消失在鱼塘粼粼的波光中,小孩的眼睛一睁一闭,一夜过去,尖尖淋着点雪的青山就不见了。
中途停靠的小站台,夹着口音的吆喝声传入车厢内。
“酥饼酥饼,两毛一个,一块五一盒,给家人带份伴手礼”
“茯苓糕!五毛一包,解乏又甜嘴,大人小孩都爱吃!”
拥挤的车厢里,靠窗的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睡得正熟,一路火车上顾不得打理,烫的卷发更显凌乱了,睡着时神情疲惫,一双细弯眉皱着。
她怀里的孩子刚醒,揉了揉眼睛,水汪得像小池塘,乌亮亮,双眼皮的压痕随着眼尾轻挑,睫毛又长又密,上翘。
眼珠如同水洗过的葡萄,在眼眶里转了转。
这节车厢过道上,有一个阿姨原本正犹疑地东张西顾,忽而和他对上视线,立刻笑呵呵地向他招招手。
她扎着两根打毛辫子,踏着黑色矮跟的皮鞋,挎着一个包。
见小孩不动,她又从包里拿出一盒酥饼,做口型:“来呀,来呀。”
辛禾雪歪了歪头,眼睛黑白分明地盯着。
K:【别去。】
[你不说我也知道,那是拐子佬。]
小孩默默地在心里回应这个声音。
[叔叔,像我这种漂亮又聪明小孩在外边很抢手的。]
他脑子里有一个奇怪叔叔,说的话别的大人小朋友都听不见,辛禾雪从小就觉得自己是特殊的。
【……】K叔叔道,【嗯,多注意安全。】
辛禾雪看向车窗的倒影,看看自己的鼻子,又瞅瞅眼睛,最后是有点羞恼的表情,一张脸小猫儿似的皱鼻子,按了按自己边边翘毛的乌发。
小孩子已经有了基本的美丑观念。
田里的蝴蝶穿花衣裳,油菜开花时满院子黄黄的,中秋的月亮变一个圆圆的玉盘子,又大又亮……
这些都好看。
当然了,最漂亮的是他自己。
他早从大人和小孩的嘴巴里得知了这件事。
村口小卖部的张爷爷每次都多给他两颗糖,村尾的小虎知道他这遭要去大城市,不舍得哭爹喊娘,几个小伙伴聚起来给他办了个送行会。
对着车窗,辛禾雪满意了自己柔顺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