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冲直撞的台风说来就来,撕扯着海岸所有的树木,天地间都是杂乱声音,芒果树上青黄的果子都被摇下来,砸出一片果泥。
红色瓦片在马鞍形的屋顶打出噼噼啪啪的响声,蚂蚁、白蚁、苍蝇和茶婆虫,全都从院里冒了出来。
老厝年代久远,屋内漏雨连连。
辛禾雪进入房子的时候,村长和家人正跟他们这群外来者吵得不可开交。
“你们的同学我们也治不了!”村长罢手,横眉竖目,“我早就劝你们,夜里不要开门,是是是,你们是在这个地头出事了,难道现在就要推给我们吗?!”
长媳正低着头自辛禾雪身后进屋,一进来就遭到村长长子的当头喝骂,“臭婆娘,叫你做中饭,你到哪里野去了!”
辛禾雪这也才发现,只是临近中午的钟点,天空已经暗得像是夜里了。
长子挺着腰板,抄起擀面杖,也许是他一动作牵动了气,整个人歪斜地倒到了地上去。
他涕泗横流,“啊啊!爸我好像、我好像要死了!”
村长当下慌了,“唉我的心头肉,你怎么了?”
长子那足够在吃饭时顶起桌板的肚子,像是烂熟的瓜被丢到地上,一下子破开了。
开膛破肚,最先流出的是恶臭难闻的黄水。
紧接着,水蛾密密麻麻地黑旋风一般,从他的肚子里扑出来。
多到织成乌帐子,网住了屋内所有的光源。
辛禾雪有点反胃。
新生儿爆发第一声刺耳啼哭,透明的蹼在血肉里不断地踢蹬。
画面荒诞得像是一场没逻辑的梦。
……梦?
人影错身动荡之中,辛禾雪被村长家人挤开,又被年轻男人揽在怀里。
【wake up】
他想到了沙滩上的字眼。
对,是梦。
梦是不需要逻辑的,所以与世隔绝的村子通了水电,小卖部里才会有应期的批发食品,在梦里人也是不会死的,哪怕只是换了一个物种形式存在。
如果这里是梦,那么梦的主人是谁?
鸡鸣狗吠,老鼠出洞。
同村的人闻声而知,越来越多,人群拥挤,辛禾雪他们被从室内挤出来到了天井里。
一旁的水井翻花冒泡,散发出一股硫磺味。
海啸要来了。
第202章 被害妄想(完)
水蛾一只只向外扑,它们透明的两片翅膀一碰就掉了,长长三角形状的翅膀飘散在空中。
啪嗒啪嗒。没了翅膀,掉落的水蛾就像是蚂蚁,一步踩死了三只。
平时生活在土里阴暗处的各种昆虫钻出,窸窸窣窣爬过红砖地,满是烂芒果,这片地方就像是一幅空前的海难现场。
“把他们!”
村长气得胡子直抖,拐杖一抬,直戳戳地指向这群外来客。
“把他们都抓起来!”
“乡亲们,都是这些人从外面带来了灾难,”村长张开的双手扬向空中,看着如瀑的雨,“我们南湾村世世代代,勤勤恳恳,守着这片海这片山,祖辈的安宁来之不易,现在神祇降下天罚!必须生祭才能平息红太子的愤怒!”
显然村长在这个原生态的村庄里有着如同远古巫祝般的地位,围在老厝外的村民密密麻麻,抄起家伙,这些活人看起来甚至比鬼还可怖。
他们一行人就和赶到羊圈里的羊差不多。
“周辽,你还不知道迷途知返吗?”村长横眉冷对,“曾经我从周老伯手里接过担子,我是看在你是周老伯家的,我才会额外关照你,你现在终于要帮着外姓人……早知道你是始终养不熟的,当年也该叫周老伯把你丢了!”
周辽仍护在辛禾雪跟前,挡在他们之前,着急地比划解释。
只是如今这种情况,哪怕是一个能说会道的讼棍来,他们也未必听,何况是一个借助手语的哑巴?
“祭天罚!平神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