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辛禾雪趁着微微明晰的天色,来到了王宫外的尼罗河畔,那里停着一艘小船。
努比亚过来的官员不多,何况这艘船为了偷渡神使,还被他们的王君努布特意吩咐过,做了不起眼的隐蔽处理。
努布原先站在船头,见那道白袍身影如约地从远处走过来,他心中升起喜悦,不顾其他臣子的劝阻,从小船甲板上踏落到河畔的泥沙地中,又快步地上前迎接神使,将小船抛至身后。
他的母亲就是死在埃及恢宏富丽的王宫里,此后阴影一直埋在他的心中,他追随神使进入底比斯,其中一个缘由是调查母亲死去的真相,另一个缘由则是不希望埃及王宫的囚笼拘禁住这样美好的人。
努布对于神使的感情,一开始只是对于神灵的崇拜,不知道何时何地渐渐地演化成了爱欲。
但要能够抵挡这样的人,尤其是日夜相随的情况下,实在是很难的事情。
努布没有任何一分成算能让神使答应和他一起离开,他在辛禾雪面前,始终认为自己还是那名采石场里卑微的奴隶,哪怕他如今成为了努比亚的王君,哪怕他作为盟友协助白王一统埃及,也没有能够让他感到更轻松。
“你来了。”
努布看见辛禾雪赴约,始终是欣喜的。
但这份心情,很快在下一瞬凝结了,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危机出现在他的身后。
寒芒在清晨划破天际,唤起地平线的第一缕金光。
同时,带来了第一滴血,以一道弧线飞溅到努布的脸上。
【努布爱意值已满】
努布浑身血液凝固地揽抱住软倒的神使,过度的惊恐与措手不及让他失语,他蓦然地转头看向凶手
对方正双目赤红地发狂,看起来理智全无,不像是一个人类。
疯狂地向围过来的侍卫们刺刀。
努布只想到了一个可能,忘忧草的弊端出现了。
这个埃及人由于缺乏忘忧香的摄入,彻底成了疯子,甚至这个疯子,努布还很熟悉。
阿纳赫特。
他那一刀原来没有能够彻底杀死他。
金色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来了,给地面带来燥热,努布却明确感知到他怀中的人温度在不断流失,这让他哽咽地发声,“神使大人……不……”
有来迟者,杀死阿纳赫特之后,身躯淋满不知道究竟来自谁的鲜血,一步一步地艰难来到他跟前,夺走了神使的躯体,却又在转身欲走时支撑不住地双膝跪入沙地。
沙穆勒还有力气,他身上的鲜血大多都来自阿纳赫特,真正让他无力的原因是他对视辛禾雪轻轻颤动的睫毛。
来不及了。
阿纳赫特的那一剑刺入了胸腔,血液不断地流出来,浸红了白袍。
沙穆勒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对不起……”他像是困兽一般,声音绝望而嘶哑,“对不起……”
他不该为了逃离囚室,与阿纳赫特以忘忧香的条件达成交易。
他不该在脱离囚室后不先手刃阿纳赫特。
他不该来得这样迟。
液体不断从沙穆勒眼眶中奔涌出,砸到辛禾雪脸上,烫得他冰凉的睫毛颤抖。
“沙穆勒。”白袍不再洁白,神使的眼睛却仍旧纯净,他弯起眸子轻轻地笑起来,“再为我……戴上那枚戒指吧。”
“好、好……”沙穆勒从囚室水池里捞回了那枚红玉髓戒指,此刻他颤抖地重新将指环穿入安卡的无名指里,“戴上了、戴上了,它没有丢。”
连无名指都沾上血迹,丝丝缕缕淡化的鲜红色。
辛禾雪借着金色的日光,看了看那枚指环,他苍白的肌肤触碰到太阳,发红而刺痒。
“我很喜欢……”
他将右手放在沙穆勒的手心里,翻涌的淤血堵住了他的喉咙口,所以无法再出声说话了。
轻轻地、认真地、缓慢地。
一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