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青阳起身离开紫辰殿。

殿门在他身后阖拢。

顷刻间,惊呼声、哀求声、哭叫声连成一片,被轰隆关上的殿门挡了回去。

正混乱时,大太监尖细的嗓音镇住了场。

“都愣着做什么?没听到这世间需要天命子?诞下天命子是什么功劳,难道还?需要咱家向你们解释?陛下身子骨虽弱,这不是现成有药呢么!”

短暂寂静。

很快就?有人动?了起来。

“你你你你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敢对寡人啊唔!”

那封下了猛药的奏报不知被谁狠狠摁在了宣赫的脸上。

无?数双手探向他,抓手的抓手,压脚的压脚。

宣赫两?眼发黑,好似取经人进了妖精窟,反被摁在地?上,取尽了真经。

*

东君府。

南般若躺下不久,隐约又感?觉到后背发凉。

她翻过身,轻声自语:“他两?日不回也好,见了他,难免又想起……唉。”

她的视线不经意落向拔步床的踏欄处。

昨日那块胭脂帕正是扔在那里。

她勉强牵起唇角,闭上双眼,眼角微微濡湿。

无?人打扰,直到睡着。

她的呼吸声渐渐平缓,眉眼之间化不开的伤心也冰雪消融。唇瓣微张,气息甜暖。

深青的帐幔投下黑影。

房中灯烛同时熄灭。

蔺青阳俯下身,灼人的呼吸重重落向她脸颊、耳后和脖颈。

“南般若……”他手指微颤,气息不稳,“你真该死啊。真该死。”

他故意碰了那个药,存的便是回来弄死她的心思。

黑暗中,发绿的眼珠好似阴火。

幽幽盯着她,欲将她拆骨饮血吃肉。

她怎么就?这么会装可怜?

许久,他极沉、极缓地?移动?视线,落向她垂在被褥外?面的那只手。

“……”

清晨。

南般若醒来,感?觉不太对。

耳垂不知怎么睡压着了,有一点发红,还?有点肿,一碰,麻丝丝地?疼。

右边手腕和小臂又酸又麻。

她甩着胳膊起身出门,唤人一问,得知东君今日仍然不回。

午膳送来的是炖鸡汤与白米饭。

鸡汤香浓,肉汁都已炖化在里面,入口咸香鲜美。

她胃口大开,就?着汤,吃了整碗米饭。

饭后厨房送来了新摘的果子,酸甜脆爽,叫人心情大好。

午后,她独自逛了东君府的后园,围着景观湖走?了一整圈。

到晚膳时,足足喝下两?大碗鲜香扑鼻的海珍粥。

一整日过得悠哉游哉。

除了偶尔感?觉到阴冷的窥视,以及某种类似冷血捕猎者?压抑不住的粗重呼吸,让她隐隐不安。

*

一个人的时间过得飞快。

南般若感?觉蔺青阳才离开没多久,就?到了该服下一次解药的时辰。

她独坐窗榻,拿出袖珍白玉瓶,倒出瓶中唯一一枚暗红丹丸。

浑圆的丹丸在掌心缓缓滚动?,散发出浓郁清凉的药香。

他只给了她一枚。

她抬起手,正要仰头吞服,手腕忽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