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时,她审视陆周月的皮囊,感慨娇生惯养下的女儿果然不一样。
这样的审视无疑是掺杂了不屑,将她视作这众生芸芸里不知死活的玩物。
可如今倒是不一样了。
常欣在想,陆周月的举动算什么?
无意还是挑衅。
她知道?
又知道多少。
狩猎有趣的地方在于,看猎物懵懵懂懂闯进来,再看它收网时惊慌失措、难堪至极,最终不得不低头臣服,露出温顺的脖颈,任人宰割。
那如果闯进网里的是一只蓄谋已久的猎物呢?
它又想做什么。
常欣侧目看了一眼聒噪不已的周晖,又看向严修白,后者轻而易举就读懂了她眼神里的含义,拦在了她跟周晖面前,沉声说道:“时候不早了,还请周先生早些入席。”
“哎……”
周晖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手足无措,他本以为自己能留在二楼,跟常欣一起入座。
常欣对他投来的期望视而不见,她只是专注的,看向一楼,看向那只疑似蓄谋已久的猎物。
陆周月对这个小小的插曲似乎并不在意,回过头揽着身边的男人臂膀,继续跟人谈笑风生。
不知道对面的男人说了什么好听的话,她眉眼弯了弯,唇角一扬,可眼神里透着倦怠。
这倦怠是种什么都被满足后,一切都超不出预料而带来的了然无味。
别人不懂,可常欣能一眼看穿。
她们似乎是同类人,这生活波澜不惊,控制在手中让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陆周月没再看过来,一眼都没有。
似乎眼前的事情,比她这暗地里的交锋更有趣。
常欣深吸了口气,面色不虞朝着刚走来的严修白冷声道:“让陆周月上来。”
她走得快,裙摆扬起堪堪擦着他的裤腿掠过,严修白低头看着,声音涩然抬头说道:“别闹的太难看。”
毕竟这么多人。
毕竟这还是陆周月的主场。
闹起来,有些不好收场。
常欣好不容易才从军队回来,要是被家里听到了风声,难免又要被人说道一通。
常欣的脚步一顿,转过头来,表情似乎有些控制不住地扯动了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大步朝着二楼走廊的深处走去。
严修白轻轻叹了口气,朝楼下走去。
“这生意不是不能做。”
陆周月松开身边的祝梁,将杯子放在他的掌心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腰:“帮我去拿点纸巾过来。”
祝梁听了声,脚步磕磕绊绊,逃似地离开了这三方会合的局面。
陆周月看着他离开,回过头,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但是做这笔生意之前,还是要把帐算清比较好,你觉得呢?”
面前的男人身体一僵,眼神飘忽,硬着头皮觍着脸笑道:“陆总,咱们之间没什么帐要算吧?”
陆周月笑而不语,伸手要拿他手中的杯子。
男人手指僵硬,像是赌一般讪笑着:“我再去给您拿一杯?”
陆周月没解释,把杯子拿来的力道更重了,逼着他松了手,下一秒,晃在杯中的酒液罩着他的脑袋浇了下去,周围不断传来惊呼,却谁都没动,气氛也冷了下来,她的话也更清晰了。
“现在想清楚了吗?要是没想清楚,再帮你清醒清醒?”
陆周月这话平静,可比冷嘲热讽更让人难堪。
比她几乎大了快两轮的男人,当众被他浇了一杯酒,他面红耳赤、呼哧呼哧地大喘着气,拳头紧握,一副要把人弄死的样子,连眼睛都慢慢爬上了血丝。
梁祝就在不远处看着,呆呆愣愣。
陆周月跟他有没有恩怨,他不清楚。
但他记得,这男人曾在他睡着的时候,用恶心的手去摸他的身体,逼着他喝过没稀释过的伏特加,烈酒灼喉,疼得他两天都没说出来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