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上户口的时候,谢逢三要给人叫谢丫头,傅温文觉得难听,谢逢三就说:“你上学,你有文化,你给起个名呗。”
“我起,那我想想。”
他想了好半天,就说:“要么就叫谢逢春吧,春光好,且惜春。”
于是,谢逢三的妹妹就叫逢春,谢逢三乐得不行,抱着妹妹一声声的喊:“咱家丫头也有名字了,以后也要当个文化人。”
谢逢三就是个蠢得,妹妹还没当上文化人,就险些给他养死了。
那时候老给小孩儿喂玉米糊糊,消化不了,折腾的逢春打小胃不好。动不动吃了就吐,窜稀,要不是傅温文发现不对劲,小孩儿早死了。
刀疤给人在棋牌室里倒茶水,一天两块钱。
傅温文那点零花钱,养着四个人。
他,乔甜。刀疤跟他妹。他妹生病,刀疤没钱,都得靠他。
钱是真不够花,家里也是真不给啊。
没办法,傅温文学会了拉帮结派,抢劫、收保护费。每次他也不多抢,就抢一点,够花就行。
为啥没人举报呢,因为西街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的地方,举报了都得死。
也有栽的时候。
有次他们被人堵了,还是刀疤拦着人,喊他:“跑啊!快跑,别管我。”
后来他脑门磕上了钉子,磕的满脸血,把眉毛给毁了。
谢逢三,就成了刀疤。
他纹身的时候,刀疤也纹,他想纹把大砍刀,说威风。
傅温文说:“还是纹条蛇吧。”
“为啥啊?”
“蛇养养,说不定成蛟呢。大砍刀是个啥玩意儿,没出息。”
有一年,刀疤他妈回来了。
说是跟人跑了之后,去南方赚了钱,要接妹妹去过好日子。
她还是不要谢逢三。
觉得他是个小混子,长得像他爹,看着就恶心。
傅温文把人找见的时候,他缩墙角里哭,旁边全是啤酒罐罐。
“舍不得你妹?”
“可不咋地,她早干嘛去了,我好不容易给逢春养大的。”
“你咋不跟我说呢,跟我说,她肯定带不走。”
刀疤不吭声了,喝了一气的酒才说:“我总不能拦着她去过更好的生活吧,我这当哥的是个混子,指不定哪天就死了,带走了这样也好。”
傅温文头一次喝酒,就跟刀疤喝的。
俩人坐角落里,最后刀疤喝多了,哭着喊着:“为啥不要我啊?为啥啊。那我想当混子吗,我也不想啊。可是不当我咋活啊。傅爷,你说她为啥能这么狠心,我也是她孩子啊。”
傅温文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跟他说:“没事儿,爷要你。”
所以是为什么呢?
怎么就偏偏,这个人是谢逢三呢。
傅温文问他,刀疤坐在码头的边,看着天边的月亮,遥遥的,这边的海都是静的,他声音也轻,他说:“傅爷啊,他们找到逢春了。”
“你不信我?”
傅温文问他。
“信。”刀疤说道:“但我逃不了了。”
“傅爷,别问了,给个痛快吧。”
刀疤撑着从码头站起来。
傅温文仰着头,表面与着海水一半平静:“也是我的错。怪我没看好你们。”
“够了,傅爷。”
刀疤松松垮垮的笑道:“你对我们够好了,是我不好。要是有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还你这个恩情。”
他敞开怀抱,说道:“别心软,千万别心软。指不定有人盯着呢,你可是傅家的人,以后要当老大的。对了,别忘了涂红花油。”
傅温文喉结滚动,长叹了口气。
他跟着站起来,抽出来腰后别着的枪,上了枪栓:“三发子弹。”
“你叛主,叛我,偿命。”
“要是能活下来,咱们一笔勾销。活不下来,那下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