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些年,待你也不薄吧。”
“傅爷好啊,道上谁不夸咱傅爷句地道。”
这烟抽得快,风抽一半,人抽一半。
光火在夜里明明暗暗,两人相伴着在码头走,傅温文笑道:“我仔细想想啊,那时候咱们在西街的时候,挺好笑的。”
“是啊。”刀疤的神情在夜里看不清,他苦笑道:“那时候我妹子还吃奶呢,我一个大老爷们,又没奶,天天借玉米面煮糊糊喂她吃,她又不吃,天天扯着嗓子嚎,我都怕她嚎死,着急上火的,那嘴上的燎泡都没下去过。后来你领着我去超市给我妹子买奶粉,那超市的大姐直瞅咱俩,真乐。”
第0417章 春光好,且惜春
那年,傅温文十一岁。
属于刚刚有自我认知,对好坏做区分的时候。
傅老爷子跟傅绍元那都是黑心肝、心狠手辣的茬儿,给他扔到了西街里,让他去跟三教九流混。
那地方那时候很多筒子楼,两排破旧的小楼面对面,过道狭窄、脏乱,在这儿吸毒的、赌博的、当妓女的,一抓一大把。
路边晚上时常能听到打架的声音,更乱的时候,还能从垃圾堆里看见刚出生小孩儿的尸体。
这儿活下来的孩子都硬气,用棍子挑着死婴满大街的玩。
傅温文刚到西街的时候,晚上压根不敢睡觉,一闭眼就噩梦连连。
纵然傅老爷子给他带了人,可是筒子楼里打麻将的声音、争吵的声音,以及妓女放声大叫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他整夜惊醒,总觉得窗户边站着人,想弄死他。
被绑架过,他也害怕。
这他妈太乱了。
而且,这些人胆子还大。
就比如刀疤。
傅温文就被他割过一次裤子,钱包丢了不说,划了道口子在大街上还露出来个屁股蛋。
钱包里有五百块钱呢,那时候可是大钱了,傅温文就靠着那点钱当生活费呢。
傅老爷子派的人也不中用,看见他被偷了,也不知道吱个声。
他就更害怕了。
感觉谁谁都不靠谱,晚上得抱着把水果刀才能睡得着觉。
没钱了,也没人管。
傅温文就惦记上了,他得把他的钱找回来。
他蹲了好半天,可算蹲到了刀疤,这人也聪明,看见人撒腿就跑。
傅温文当时摔了个跟头,喘不上来气。
第二次,他学聪明了,跟踪。
找到了刀疤家,当时也没打草惊蛇,寻了个他不在的时候才去。
好几个人一起住的小院子里,挂着很多尿布。刀疤家里就一个奶娃娃。小孩儿饿的瘦巴巴的难看的要命,跟小猴子似的,黄不拉几,躺在一个崭新的婴儿车里面,拉了屎,哭得都快断气了。
没乔甜好看。
脏死了。
刀疤就是这时候闯进来的,嘴里骂骂咧咧,捧着个碗,看见他人傻了。
傅温文问道,“是你偷的老子钱包吧。”
刀疤那时候还不叫刀疤,眉眼里也没疤,他叫谢逢三。三月初三生的,所以叫逢三。
傅温文那天打定了主意,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看看,立威开刀。
偷,那就砸了手。看他以后怎么偷。
但是谢逢三瞅着他,把碗里煮好的牛奶放一边,噗通就给他跪下了:“钱是我偷的。我妹子还小呢,你要是报复,能不能晚点啊。我爹死了,妈跑了,家里没亲戚,留我妹子一个,她活不了的。”
好巧,他也有个妹妹,别人总说她活不了。
所以傅温文沉默了,半响他说道:“把钱还回来,这事儿就算了。”
谢逢三脸色涨红,支支吾吾:“没了。”
“五百块钱,这特么才半个月?没了?你干嘛去了。”
他一个月满打满算才花一百块钱!
谢逢三攥着拳头,指了指那崭新的婴儿摇篮车,又弓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