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他今天穿着玄色锦袍,束着高高的发冠。

面如冠玉,眼似深潭。

映在月光下,一点不似我初见他时,那般满身污渍,狼狈不堪的样子。

只是那锦衣的衣角上渗出一阵难闻的血腥味。

我垂下眼,晃晃脚上将掉不掉的绣鞋。

“父皇母后为何不来喝长乐的喜酒呀?”

裴郎握梳的手顿了顿。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大片血痕陡然染上窗纸。

裴郎从背后环住我。

他含了一杯合欢酒,渡进我的口中,呼吸间掺杂着一股熟悉的禅香。

“陛下和娘娘去蓬莱仙岛上养病了。”

“长乐不是说最怕吃苦药?仙岛上的人,永远都不会生病。”

我懵懂地点头。

突然,房门被踹开,一个身着异装的女子闯了进来,她高举佩剑,看我被寒风冲得咳嗽的样子,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哼。

我晃晃裴郎的手。

“裴郎,她是谁?”

裴郎拍抚着我的后背,犹豫了一下。

那女子抢先答道:“我叫流珠,是太子在北疆时的正妃。”

她骄傲地抬起头,头发系着的铃铛叮当作响:“罪王之女,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婢女了!”

我看向裴郎。

裴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你……以后好好侍奉流珠,她心善,不会为难你的。”

“哦。”我乖巧地点点头。

裴郎不会害我。

既然他发话,那我应了就是。

大敞的门外,父皇母后瞪着猩红的眼睛与我对视。

几个侍卫拽着他们杂草似的头发,把他们僵硬的身体越拖越远。

阿草也看到了他们,发出一声惨叫。

我闭上眼。

不去听,不去看。

3

“笨手笨脚,连匹马都洗不干净,中原女人就是娇气!”

“我们流珠公主五岁时就会骑马,可是虎皮都剥得!”

流珠的婢女阿格里用打马鞭狠狠地抽打我的后背。

大婚之后,我连着为流珠洗了十天马。

中原人不善骑马,我自小从未接触过马匹,更不要说洗马。

偏偏阿格里带过来的马脾气个顶个的烈,我的左腿腿骨第一天就被马蹄踹断,两只手上更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每一道伤口都被脏水泡得肿胀发白。

洗马就要被马踢,不洗马就会被阿格里打。

那打马鞭做的精巧,既不会让人皮开肉绽,又能疼得钻到骨头里。

若是忍不住躲了,就会挨更多的鞭子。

洗了五天,我实在忍受不住了,就去找了裴郎讨说法。

可裴郎却第一次不让我靠近。

他隔着珠帘,头都不抬一下。

云淡风轻地说道:“流珠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咬着牙撑着,泪水盈满了眼眶,却死活不肯落下。

不能哭。

父皇教导过我,我是中原最尊贵的公主。

哭了,就是认输了。

如今父皇母后去蓬莱仙岛养病,我要好好听话,不能让他们失望。

这样,等他们回来时,就会像以前一样摸摸我的头,笑着夸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