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看看珉珉。」

陈椴点点头，在路口调头。

这些年，我们和卢燕一家都在城里安家。

小邱和小芹在混日子。

李俊和刘玉屏还住在最初的自建房里。

「她和朋友出去玩了。」

刘玉屏叹气：「早知道当初就留个人在家里陪着她上学，我们把她弄毁了。」

李俊瞪她一眼：「让她上技校去。」

气氛尴尬，我问出心里的疑惑：「怎么不去城里买房？这样对珉珉也方便。」

李俊抽着烟，往外看了看。

他低声道：「方老师，我只跟你说，你别往外说，这里边的钱应该能带出去。」

我蹙眉：「带出去？」

李俊拍腿：「一看你就是不缺钱的人。」

「我的大儿子在同济上大学，到时候我们还要给他买婚房，结婚，都要用钱。」

「关键是我小女儿的成绩也好的不得了，在班里都是第一名，照这样，以后也得花钱。」

说到这儿，寡言的他也露出些骄傲。

见我还是神色疑惑，刘玉屏哎呀一声，提醒我：「游戏。」

游戏......

我汗毛直竖，恍若隔世。

9

陈杉越上大学那会儿，告诉我珉珉已经技校毕业，听说李俊在逼她买学历考公务员。

他这些年跟村长关系很好。

村长的弟弟在市里的行政部门工作。

李俊就觉得通过他这层关系，能帮珉珉大忙。

我看着镜中眼角的细纹，怎么都抚不平。

四年多了四条明显的皱纹。

「爸，妈，我毕业啦。」

陈杉越拎着礼物，得意满满：「看我给你们买的礼物，别忘了今天去拍照片。」

我们习惯记录她每个重要节点的全家福。

「对了，珉珉姐明天结婚。」

我们去乡下参加婚礼，看见毫无笑意的珉珉。

新郎的模样我看不清。

因为眼眶早已模糊。

我想说，金玉，到老师这里来。

但我也谨记陈椴的话。

整整三十年过去。

卢燕和许楠抱上了大孙子。

宴请所有朋友。

早些年风吹日晒，不管怎么保养，到了年纪也还是显露出苍老的征兆。

陈杉越还没谈恋爱，坐在我和陈椴中间夹菜：「爸喜欢吃这个，妈爱吃这个。」

这一桌，除了珉珉都来了。

卢燕抱着孙子挨个给我们摸摸看看，小邱喝了点酒开始吹牛皮，说他女儿穿得太过于暴露。

他女儿挑眉，忙着网恋。

李俊和刘玉屏笑笑不说话。

太过喧闹，以至于他们没听见我说的话。

「这只是游戏。」

是在提醒我自己。

卢燕听到了，她和小芹相视一笑。

「方老师，我看是你搞混了。」

「我和小芹都觉得咱们现在这才是真实世界，那个世界是假的，游戏更是假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