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是个老中医。”

“我的父母是搞科研工作的。他们都是清华无线电系毕业的。博士还没毕业,他俩就参与了一个国家级保密项目的筹建工作。”

“那个项目从立项到最终落成,前前后后花了 30 多年的时间,其中,光选址建设就用了十来年。”

“因为项目要求,设备必须远离人类生活无线电的干扰,所以有整整十年,我的父母都几乎驻扎在西南边陲的大山里,跋山涉水,参与项目的筹备,选址和建设。那十来年,对他们来说,回北京倒像是出差,几个月才回来一次,回来了,不是参加会议,就是进实验室封闭赶进度。”

“就连我,几乎都可以算是在大山里出生的,生命里的头 5 年,我大部分时间就跟着我爸妈待在西南山区,直到上学前,爸妈才把我彻底送回了北京。其实一直到小学毕业,每个暑假,我几乎都是在大山里度过的。可想而知,这样的童年,让我的性子变得多野。”

“回北京以后,天天照顾我起居和学习的人,是我奶奶。我从幼儿园大班开始,就几乎是跟着我奶奶生活长大的。人家都说“隔辈亲”,但在我奶奶那里,这个说法儿根本不存在。”

“她对我一点都不溺爱,有的时候,甚至还有点严厉。我回到北京的时候已经 6 岁了,几乎从没正经上过幼儿园,性子已经养的很野了。为了让我收心,她就严格培养我的生活自理能力,还天天塞给我很多课外书。我不识字的时候,她读给我听,还要求我背。我识字了之后,就让我自己读,还是要求我背。”

听到这,帐篷里响起一片模糊的笑声。邹峰也无奈地咧了咧嘴:“那些书,说来挺好笑的,大部分都是传统的四书五经和诗词歌赋。因为我奶奶说,其他的知识学校都能教。可教我做人的道理,才是她的责任。”

“所以在我奶奶的管教下,我从小就很独立。别的小朋友还需要父母照顾的时候,我就自己铺床叠被,穿衣吃饭。冷了饿了,都自己照顾自己。当然,偶尔玩疯了,也会忘了。我奶奶其实也心疼,但她除了给我加衣添饭,从来不会替我拿主意。因为她知道就我那个性子,压根儿不服管。我要是自己不认,宁可渴死,强按头也不喝水。她与其把我管死了,不如让我明白做人的道理,培养我自律自理的能力,让我自己吃亏自己承担结果。”

宁筱曦缓缓抬起眼,看着火光中邹峰悠远而回忆的神情。

难怪他总是把自己照顾得那么周全,再忙再累,都能把自己拾掇得纹丝不乱原来他从来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难怪他不需要别人的陪伴,也对任何人都没有依赖原来他从小就没这个习惯。

难怪,他在山里是那么地自如和自在,仿佛能与大山融为一体原来唯有山野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家乡,童年的归属之地。

邹峰停顿了片刻,好像陷在自己的回忆里,过了一会儿,才又慢慢地开口:“我上初三的时候,父母因为一次山里的山体滑坡,意外离世了。那一段时间,也正赶上我青春期,我一下子变得特别叛逆。除了勉强保持一个还算可以的学习成绩,其他的心思都不知道花哪去了。好在,我最后还是幸运地吊着末尾,考上了一所市重点,但整个高一,我都没怎么好好学习,天天跟着暑假时候认识的一帮校外小痞子胡混。”

“他们在大街上嗅蜜北京话:泡妞儿,我就在旁边瞧热闹。他们在网吧里打游戏,我也去,先写作业,然后把他们切得屁滚尿流。甚至有一天喝多了酒,大半夜的几个人想打台球,我们就撬了一家酒吧的门,把人家的台球桌给偷走了。那时候也是傻,那么大一台球桌子,偷了也没地方搁,所以我们推了半道,又给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