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峰的后半句“脑子里什么都装不下”还没说出口,筱曦已经狠狠地用手肘拐了一下他的软肋,疼得他直接爆了英语。

邹峰难得想说句肉麻的情话,这打挨得着实有点儿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知道筱曦误会了,但……看着她这副又羞又恼的奶凶样儿,他竟然不是很想解释,一时间又觉得疼,又想笑,又想继续逗她。

筱曦见了他这痛苦又纠结的表情,噗嗤一声乐了,知道自己这一下确实有点狠,伸出手帮他揉了揉,忽闪着眼睛,仰着头小声地问:“那明天呢?还见面吗?”

邹峰垂眸看了眼胸前那只温柔心疼着他的小手,叹了口气,说:“见。就当锻炼我的意志力了。”

事实证明,真地投入工作后,邹峰的意志力还是挺强大的。

看得出来,即将入场的尽职调查审计真的是一场大考,邹峰的工作量已经大得超出了一般正常人类能负荷的极限。整个周末他其实都埋头在成堆的数据,报表和文件中,做最后的仔细检查,试图从海量的信息中筛查出可能造成重大审计问题的纰漏,好及时想清对策或补充解释。

所以周日的上午,他又和陆翔宇,CFO,法务负责人和外部律师连开了两个电话会。

这些事儿,宁筱曦当然都帮不上忙。

宁筱曦很清楚工作上的边界。

她的职责是负责做出金子,而邹峰的工作是负责让金子发光,展现出金子应有的价值。这两件事都很重要,也都很专业深奥,而且完全隶属不同的领域。

这个年代,早就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了。识货的人是少数,买椟还珠的人是多数。陈铎生为什么建议走另一条路去募集 B 轮资金?还不是因为那个价值表面上看起来更直接吗?

一个企业的价值评估本来就是一个错综复杂的专业领域,否则怎么会出现风险投资这么一个行业呢?

宁筱曦就是有点心疼邹峰。

周日上午把她一接到公寓,他几乎是立刻就进书房去开会了,还关上了门。宁筱曦知道,这是邹峰的职业要求,即便是她,都没有资格听见会议中的只言片语。凡是知道投资细节的人,都签了内部知情者保密协议。邹峰这是在遵守自己的职业底线,也是在保护她。

只是,两个小时的会议开完,他走出来的时候,显得特别疲惫,自己走去阳台上抽烟。

宁筱曦拿了杯水,也上了阳台,把水递给他。

邹峰穿着一件简单的白 T 恤,被阳台上的风吹得晃晃荡荡,窄而结实的腰身看起来还是那么挺拔,却又莫名其妙地让人觉得孤独而单薄。

宁筱曦情不自禁地从背后抱住了他坚韧的腰,把头靠在了他的背上,小声说:“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叫 Room Service?”

邹峰看着外面的景色,放下了手中还没点的烟,喝了一口水,默默地握住了身前交叠着的两只小手,温柔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