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未至, 众人便在女官引导下步入后殿花园。园子里有水榭花厅, 俱设了桌椅杯盏, 以便赏花观月,女眷们三五成群地围坐闲谈。
人人都颔首浅笑, 却人人都长着一双火眼金睛, 谁是这座上宾,谁是那生头脸的,众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
刘氏携着两个女儿,脸上绽开了花一般穿梭在人群中, 侍郎夫人,枢密夫人, 喊起来亲亲热热, 瞧那架势, 比在浣州时还如鱼得水些。
众人瞧她身畔跟着两个妙龄女孩,大的那个恬淡自若,仙人之姿;小的那个机敏可爱,粉面含春。一静一动两朵花, 哪朵儿都不埋没旁人的眼睛, 平分秋色。
便有几个常和她交际的夫人围拢过来, 纷纷笑道:“早听说你家里有一对宝贝似的双姝,今儿咱们有福,终于见全了!”
刘氏指着两姊妹,笑道:“大姐儿性子闷,不爱交际,各位夫人恕了她便是――这是我那小女儿,头两年一直随她哥子在任上,天南海北地走,见过的世面比我还多呢!”
“那敢情好!瞧瞧,作养得一把水葱似的,今年几岁了?”
“十七了。”
众人便有一句话悄悄笑问刘氏,刘氏笑着摇摇头,转身吩咐她们姊妹俩到下头玩去,自己往主宾那头招摇着去了。
……
实则,那些世家望族的女眷哪里耐烦应付一个身上并无诰命的夫人,有不明就里的打听是谁,便告知是浣州路家,行脚商发家,早两年做杂货行的。
乖乖,做杂货的!也能收到大公主的请帖?
都道是朝中新贵,当年浣州宣白两案他家还曾受过牵连,原本一落千丈,后来不知道打通了什么关节,只罚银了事。
人家家里大哥儿也争气,没一年就升发了,替太子殿下承办古雅榷场――榷场自太|祖皇帝后就落拓了罢?续上这根断了两百多年的脉,赚的银子让周子衿挥师北上打到莎梭河畔,大振国威!
上年更了不得,从草芥子大的朝奉郎直接升任转运使。
转运使?一介漕司,五品官儿,有什么稀奇!
五品官儿不稀奇,稀奇的是邺州――那是什么地方?金银成行,奇珍遍地的宝地。自古民风彪悍,朝廷派过去的官员哪个没挨过闷棍?他却混得风生水起,官民和谐,往后什么路数,你难道猜不出?
太太们久在深宅难出门,有所不知,如今外头早已早变了样!朝廷简化关防,允许商人租赁驿站,致使各州商贸生意越发红火,大商贾、大商队遍地开花,就连我们府上的小厮都晓得使余钱买点他们的商票,擎等着年底坐收分红呢!
听说这些可都是那位路家大公子牵头搞起来的!
怪不得,怪不得呐!
不过,到底没甚根基,火烧得这么旺,谁知道后头怎么样呢?这满座上,哪个不是一两百年的大家族,都没她这么张扬猖狂的,哼!
……
太太们有圈子,姑娘们也自有她们的天地。
金蝶金?戳芥⒚帽坏家?着进了一处临湖水榭,只见那水榭四面窗扉洞开,一面窗下设了盥手架多宝阁,其余三面窗下都设了大坐床,林林总总或站或坐着十来个女孩,一色儿的浅淡梳妆,宝髻玲珑。
金?刺а鄞蛄浚?感慨弥腊的风也吹到了京师,好几位姑娘都穿着缀满荷叶滚边的袄裙,头上簪钗也有异域之相。
……
恰此时,水榭中走出来一位紫衣少女,拥着金蝶,又呼朋引伴过来厮见,想来是姐姐的熟人。
忽的,那少女上前一步握着金?吹氖郑?一面打量一面笑问:“路二妹妹,不记得我了?”
金?聪腹燮涿婷玻?亦发觉眼熟得很,是――周嗣音!
这真是一别数年,时过境迁,上一回见面还是在尸横遍野的浣州行宫――金?从胫?紧紧相拥,忙问她这几年过得可好?
自打随兄长进了京,周嗣音这三年便从未回过闵州老宅,一直都在京师闺门里待着,自觉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