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陷入她的发丝里,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灼热的气息扑洒在陆知盈的脸上,她的后背靠在马车的内壁上,退无可退,只能闭眼承受。
一吻结束,他在她耳畔低语,依旧醉得说梦话。
“……别离开我。”
陆知盈缓缓闭上眼,良久才从衣袖里掏出那份她准备许久的和离书,递到尉时野面前。
“如果不想让我离开,就在这里摁下手印。”
尉时野醉眼朦胧地看向她,陆知盈知道那炙热的眼神是在透过自己看谁,但是无妨,她轻咬破手指,流出豆大的血珠,
“摁吧。”
最终,尉时野就着她的血按下了手印。
陆知盈自嘲一笑,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和离书,脑海里思绪翻涌。
推开车窗,窗外月光柔和地倾洒下来,她想起初遇尉时野的时候。
她第一次见他,是在城北的一户农家院中。
那是一起毒杀案,死者面相被处理过,看不出下毒的痕迹,可是她发现有腐虫在死者的耳朵里,当即就决定剖骨验尸。
奈何死者家人坚决不许,那户人家的长子在看到她挥刀时,一把冲过来,夺走那刀就挟持在她脖子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从身后猛地扣住那人的手腕,力道狠得能听见骨裂声。
“干扰大理寺办案,是想下狱吗?”
低冷的嗓音,像刀锋一般擦过她的耳侧。
她偏过头去,对上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
她的心跳动得如戏台上急促的鼓点。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救她的男子,正是她素未谋面的对手
尉时野。
从那后,她常常跟在大理寺后面办案。
她见过他列出条条证据律例逼得犯人泣而认罪的样子,也见过他疲惫不堪长街饮酒的样子。
她甚至有几次在大理寺验尸时提点一二,可是他一次都没有认出她。
直到那晚,她在天方阁外的小巷里捡到醉得不省人事的他。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为什么非要走?”
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还未来得及细想,他的吻忽而如狂风暴雨落下。
她无奈带他去了客栈,刚关上门,他从背后用力地抱住她。
那晚,他们春风一夜。
第二日,尉时野望着凌乱不堪的床褥,心里了然了一切。
沉默良久,他对着她娇羞的脸说,
“我会对此事负责的,明日我去你家提亲吧。”
陆知盈思索了会儿,点了头,从此便不再接手案子,隐瞒了“仙姑断”的所有以尚书千金的身份堂堂正正嫁给了他。
成婚后,尉时野很少回府,他对她总是淡淡的,也再没有与她同房过。
她以为是天生性格使然,满心想着能用柔情捂热他的心。
直到有一日,她在书房里发现那张藏起来的小像。
那是个头发高高束起的女子,眉眼间与她半分不像,英姿飒爽。
小像后夹着薄薄一页信纸,那上面的话像弯刀一般狠狠剜进她的心:
“箫箫,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纵得贤妻,不及你半分。”
也是自那日,她才知道,他的青梅,他的心上人,骁骑将军之女。
闻箫箫。
三年前,闻箫箫请命随父去镇守边关,让他不必再苦等。
而这几年过去,他却从未忘记过她,那晚喝得烂醉,不过是得知闻箫箫与他人定了亲。
成婚两年,她见过他对着她做的满桌菜未动一口的样子,见过用心为他办生辰被他皱眉拒绝的样子,也见过他得知闻箫箫回京,想也不想把身体不适的她丢在乡野荒村的样子。
那一刻,望着纵马而去的尉时野,她的心彻底死了。
她好歹也是尚书千金,家中的掌上明珠,还没有低贱到非要追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