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些东西吧。”

严彧没有拒绝，沉默地吃下他喂来的一勺又一勺。

诡异的平静中，一碗粥见了底。

盯着严彧吃好饭后，沈恒焱没说什么，只是把一叠案卷递给严彧。

案卷厚重，压在腿上沉甸甸的。

严彧犹豫了下，翻开卷宗，看见书页上的名字，呼吸不禁一滞，拈住纸张的手指一颤。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沈恒焱，又低下头一目十行地浏览起来。

熟悉的笔迹落满纸面，行云流水，力透纸背。抽丝剥茧地理清案情，确凿的证据，以及相关证人供词，结尾的桩桩罪名触目惊心，都是千刀万剐，诛灭九族的大罪。

难以想象，这些几近要耗费大理寺卿几个月时间核查的大案，要查阅多少陈年卷宗，动用多少人脉，废多少心思，才能在短短几日内收集到无法推翻的确凿证据，形成如此条理清晰的罪状卷宗。

严彧合上案卷。他低着头掩住脸上的表情，肩膀有些颤抖。

“你给我看这些做什么……”

沈恒焱神色复杂地看向他。

“北镇抚司指挥使张焕谨，贪赃枉法，收受贿赂，至冤假错案，枉死无数。他与前兵部尚书赵宗敬及其子游骑校尉赵昱轩出卖军情，私运武器战马于鞑靼外族，证据确凿。明日这份案卷呈给朝廷，他难逃一死。”

严彧抬起头来，眼底潮湿。那双杏眼因情绪激动有些发红，他瞪着沈恒焱，将那沓整齐的卷宗甩到男人身上。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牙关战战，看着眼前男人脸上露出悲伤与愧色，他忽而大笑起来，笑声中却是带着哭腔，听起来甚为凄凉。

“所以，我要对沈大人感激涕零。感谢他青天在世，明辨是非，为我这个早就该死的贱人娼妓讨回公道，报仇雪恨？”

第二卷：星离雨散

第73章共妻 “原来沈家找家妓，要贯上妻子的名头”

卷宗自沈恒焱膝上滚落到地面，书页翻折凌乱。

“说到底……你该谢谢他才对，毕竟他只是循着你的意思，惩治偷窃沈家财物的窃贼……”

听罢，沈恒焱瞳仁微颤。

那一纸通缉令，不过是阻挡严彧出京的一个幌子，却不想招来如此祸患。

他想牵住严彧的手，却被严彧下意识后退躲闪，落空的手僵在原处。

他怔了一下，眼底的悲戚泛出酸涩，仍然伸手握住严彧冰凉的手，将头抵在严彧的肩膀上，藏住表情。

“抱歉……”

温热的湿意洇透单薄的春衫，那人泪水的苦涩却好似自肩膀渗进严彧的骨血脉络，一瞬透骨酸心。

那人紧紧把他抱进怀里，清润的声音愈发沙哑，带着泣音，喃喃地重复方才的话。

“抱歉……对不起……”

这人一向冷静默然，出口成策，如今道起歉，却是语无伦次。

怀里的人身子抖了抖，柔软瘦弱，即使被圈外怀中，也仿佛随时会消失一样。

“你是因我与他结怨，我却现在才知道……”

“……”

悲苦和不知名的情绪让喉咙哽住。严彧沉默良久，才勉强能开口，语气静如死水，不只是自嘲，还是见不得这人因歉疚而难过心伤：“与你无关，是我咎由自取。”

“喜欢你，是我咎由自取……”

他推开沈恒焱，看着男人露出从未有过的脆弱表情，心口愈发难受，于是别过头躲过他的视线。

“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可能，是我执迷不悟地纠缠你，才到了今天的局面。”

“你的冷漠和恨意，是因为沈家，你的欺骗和诬陷，是为了保护弟弟的骨肉，从来都有天经地义，顺理成章。你是正人君子，是孝子慈兄，你能有什么错呢，我又有什么立场接受你的道歉？”

沈恒焱怔了怔，犹豫许久，苦笑道：“这些都不是……”

“我只是一个一而再再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