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被神明听见,得到怜悯,让他们来救我了。我一边扑腾着,一边期盼地伸出手,渴求父亲能像平常哄我时一般,拉住我的手。”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顿了顿恢复平静,才轻笑一声道:“可是他的目光却从未在我身上停留,而是径直游向离他更远的,令他平日最不苟言笑,严厉苛责的另一个儿子。”
严彧听着他的故事,心里不知为何,泛起层层涟漪。他扶在床沿上的手指动了动,却终是没有抬起,像从前那般,放在沈恒煜的头上。
“兄长被救上岸之后,父亲便立马下水救我,可我早已被湍急的水冲得没影了。我是在一里外的地方,被下游寻人的家仆救上来的。”
“这些都是我后来听说的,我昏迷了两天,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娘亲两日来哭红的眼睛,和守在床前一脸担忧的父亲和兄长。该是心中有愧吗,一向威严的父亲看到我睁眼的那刻,眼神头一次出现躲闪。可我却没有任何立场怨他们。如果可以的话,我相信他会舍弃自己的命来换我的。”
“不过我也自此明白。我从来不是特别的那个。无论多少次,当我和兄长被放在天平架上,我永远都不会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温热的湿意在严彧膝上蔓延,大红的喜服被泪水晕染成深色的暗红。
沈恒煜继续道:“意识到这一点后,我改掉了恃宠生娇的毛病。变得愈发乖巧懂事。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我依旧事事追逐兄长的成绩,只是长大成熟了,没了幼稚的嫉妒心,因为我知晓,他有的成就和地位,我都会有的,即使会比他晚一步。”
“可遇见你,我却又阴暗幼稚起来了。”
他抓住严彧的手十指相扣,“偏偏是这晚一步……我嫉妒他,为什么可以那么早遇见你。名利地位晚一步来,没有任何区别。可是人心晚一步,便是一无所有。”
“一个人的心,如何能做到不偏不倚呢。他很优秀,你被他吸引是注定的事吧。先来的,又是触不到的月光,总该最忘怀不掉,割舍不了……”
“可他没有抓住你不是吗?他放弃了你!明明我们才是最般配契合的,如果我在那时遇见你,同窗之谊,竹马之好,你会喜欢上我的才对……为何偏偏我们的相遇,却要在那个不合时宜的节点,为何会让你遇到那般卑劣阴暗的我……”
哽咽声中掺杂着说不尽的遗憾。严彧杏眼中的泪光在隐忍之下不易察觉,看不出是动容还是恨意,他艰难维持着平静冷淡的面容,手指却抓紧了身下绣着鸳鸯的喜褥。
渐渐地,沈恒煜平静了下来,他起身抱紧严彧,伏在他肩头,柔声道:“彧儿,我从记事起,便一直在争抢。争抢那份特殊和独一无二。若人人都有,我的又有何不同。只可惜,无论如何费劲心思,却从来没有得到过。”
“所以,我从未想到过,有一天,你会在我与他之间,坚定的选择我。此时此刻,我真的觉得很幸福。原来,我是值得的,是可以被坚定选择的。原来我与你而言,也可以成为独一无二,不可割舍的……”他握住严彧拿着玉佩的手,“这个玉佩也是我唯此一份的,我想把我所有最珍贵的东西都送予你。“
沈恒煜在严彧额前落下珍重地一吻,他摩挲着严彧的脸,眼中是热烈的爱意和泪水:“谢谢你,我的挚爱,我的妻子,给我这一生最渴望而求不得的东西。谢谢你,能坚定地选择我……”
他的嘴角笑着,俊美殊艳的脸却不知不觉中越来越苍白。
唇角有些湿湿的,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先是滴答两声,沈恒煜低下头,看到严彧膝间洇湿成深红的喜服上,染上了鲜红的血迹,好像是从自己唇间淌出的。
他有些疑惑,手伸向因坦诚说出爱意而幸福勾起的嘴,摸到了一手鲜血。
五脏六腑因幸福而涌动的暖意霎时间被火辣的,几近刀搅的疼痛取代。身体内积郁的剧痛化作鲜血穿透胸腔,从口中涌出,由点滴流下到汹涌成血流如注。
精挑细选的喜服被自己吐出的鲜血污浊,梦寐以求的洞房染上难闻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