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韩盯着四只手。她们在它们身上翻来翻去,它们大声尖叫,他没阻拦。他看见那黄黑色的小虫子了,跑得飞快,她们怎么都捉不住。他也伸出手去,一手帮一个,握住它们的小爪子。
宋嫂拈尽邺琯膝上的细毛,连同那几只死虱子,一齐带下楼去。片刻,就见邺琯也跟着下来:“晚上熬钯鱼汤,多备一份,煮成粥。”她说。
林曦看绍韩没来,心里大松口气。
他不比别人,他是苏哲的救命恩人!如果他们故意为难他,她不好袖手旁观,但若帮了他,他们又会不高兴。她该怎么办?
她也敏感到他对她不一样。
他在她面前是不谙世事的、笨拙的、依赖的;他连饮料开口都不会,她帮他把那个吸管“噗”的插进杯中,他看着她,眼里竟是了不起;她不要他送,他也就服从,但跟着她到车站,看她上车了,才回转。
然而他对别人却是不屑一顾的、精明的、阴冷的;他买猫,他打发服务员,真是举手间灰飞烟灭;她说不出这是怎么回事,就像她对他的感觉也异于别人对他的感觉一样――她并不觉得他可怕,但别人都明显的怕他,秋荻如此,他们亦是;她能看出他们的紧张,不像以往对旁人的挥洒自如。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不要他们为她担心,她会难受。
但他又令她好奇,他怎么会这么的不一样?她知道他是世家公子,但他跟她所能想象出的任何世家公子都对不上号。他像双面人,对她是一个人,对她之外的所有人又是一个人。这种对比分明的态度令她困惑、惊诧,同时,也有莫名的悸动。为什么呢?真是因为他喜欢她吗?
她不想跟他多接触,因为他们会难过。如果他们难过了,那她有什么意思?
绍钥到时桌子已坐满了,似就在等他。他有点意外他参加婚宴多少回了,每次迟一个小时都不晚,今天准时到,不想还晚了。
杨松健引他到主桌旁的第一张桌坐下。苏哲笔直坐在主桌上,扫他一眼,没表情,后看他是一个人,脸上似一松。
接着就有主持人上台宣布婚礼开始,介绍新郎新娘、介绍新娘父母、介绍证婚人、接着是无伤大雅的小游戏、亲友的嬉闹。
绍钥什么婚礼大场面都见过,唯独没见过这种平民化的婚礼,乱哄哄的,吵得脑袋疼,然而细看,又有说不出的乐趣。
餐桌上什么人都有,老至耄耋、少多垂髫,有的似乎是全家出动,连毛娃儿都抱了来,拎着奶瓶喂奶,大人孩子一团糟;但人人都高兴的很,还能吃,一盘子上来,大家齐上筷子,一会儿叉个底朝天。
他吃那些菜肴也只算说得过去,但看着大家都抢,他不抢不是吃亏吗?于是也跟着抢,结果越抢越觉得好吃。为着最后一块白斩鸡,他跟那小孩儿较劲,到底他的力气大,硬给夹了过来,往嘴里一塞,他冲那小孩儿乐。
五子看这么个大人还跟他抢菜吃,气得不行,也顾不上别的,叫:“你好意思跟我抢鸡子吃!”
绍钥“吧唧吧唧”嚼完,把骨头一吐,瞪着眼睛回:“婚宴上不分大小,就你能吃,我不能吃,有本事你抢呀!”
五子看他还真是个厚脸皮,倒也没法子,只得握紧筷子,蓄势待发,又悄悄在下活动左手,以备万不得已时施展大力擒拿术。
杨松健小翔等都觉好笑,但看他无赖归无赖,姿势上还是跟别人不一样,不觉龌龊,只感搞笑。他们是知道他的底的,都以为他定是不屑吃这些,今看他如此这般,倒觉亲热,便依次敬酒。
绍钥也爽快,来者不拒,每次下得还不少。众人更感上路子,于是开始攀谈。这绍钥也能说,加上眼界又广,从时事政治到名人秘闻,乃至于武器枪支、美酒佳人,无所不吹,听得众人眼睛发直。
静熙换套礼服,准备敬酒。
杜雷看看,决定从长辈们开始。
他只有一桌兄弟,别的都是静熙的亲戚同事,他岳父岳母多年没办过事儿,想热闹,于是广洒喜贴,凡是能来的都盛情邀请,七姑子八大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