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岩字字如刀，深深刺进城楼下大燕将士的心脏。

“若是沈莫归是我漠南人，我们定奉他为上宾。”

“可他不是，就只配被我赐予万箭穿心！”

“你们的军队，你们的战神，就被你们狠狠践踏在脚下，你们还有什么资本跟漠南对上！”

沈莫归听着赵如岩的话，不禁抿唇。

赵如岩口中的谋士，他记得清楚，名唤李愿，幽州人士，熟读兵法，为人磊落。

可到头来，却是他背叛了自己吗？

怪不得那场仗打的那样艰难，输的那样快。

可李愿分明也死在那漫天箭雨下。

他为何恨自己，竟恨的不惜牺牲自己？

沈莫归一点点握紧手。

这一生，他唯一为自己做的，唯有护住将军府。

其余被他所救，竟无一人对他抱有善意。

沈莫归缓缓蹲下身去，抬手想要触碰冰面下的那张脸。

“若有来世，我定然不要再这样累了……”

就在这句话悄然而散的那一瞬，从他指尖触碰冰面的那一点，缓缓开始消散。

沈莫归怔怔看着一点点化作虚无的指尖，突的释然。

他终于彻底离开了。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道惊骇的嗓音：“将军！是将军显灵！”

沈莫归倏然扭头。

却猛然对上褚蕙卿赤红的双眼。

她说：“莫归，不要……”

沈莫归疑惑的眨了下眼，这才意识到她们竟能看到他。

他目光扫过褚蕙卿，看见林清鸾和宋绮瑶愧疚难忍的神情。

她们如今终于窥见真相，终于知道这些时日以来的错怪。

可，一切都晚了。

沈莫归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色凌然。

“大燕将士听令！犯我家国者就在眼前，还请诸君一往无前，荡平敌寇！”

一言出，千军动！

“杀！杀！杀！”

沈莫归感受到他们的无双战意，垂眼看着自己快要消散的身体。

马蹄声起，褚蕙卿策马到他跟前。

向来清冷的女人此刻眼里竟有泪，她唇瓣颤抖：“莫归。”

沈莫归看着她，轻声开口。

“陛下，沈家应尽的责任，臣做到了。”

他顿了顿，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还望陛下日后，莫要再对有功之臣，赶尽杀绝。”

褚蕙卿的泪终于落下来，她伸出手：“不……莫归，朕知道错了。”

沈莫归没有答，只是说：“此生我无悔大燕，却悔与陛下结为夫妻。”

话落，他悬在半空的身影，骤然化作虚无！

褚蕙卿骤然失声：“莫归！不要！”

可人力无法胜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莫归消散不见！

肃杀的战场上，褚蕙卿看着眼前的空荡，眼底一片血色。

漆黑城墙之下，身披银甲的女人，缓缓举起剑。

“全军进攻！朕要漠南皇室，一个不留！”

第12章

大燕三十一年，夏至之日。

将军府的东苑气氛却是沉凝一片。

当朝诸君褚蕙卿站在门口，胸前四爪金龙随着她胸膛淡淡起伏，威严且狰狞。

她此刻正抓着太医的脖领，几乎要将人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