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闷声应了,伴随着阵阵马蹄声,薛宝珠靠在厢壁上,渐渐入睡。
再醒来时,她已不在马车上颠簸。
薛宝珠双眼惺忪,头昏脑胀,连眼前床顶的图案都看不清。
她的脑海中天旋地转,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好不容易撑起身子,她抬起头,先看到的是,是映在窗外的一轮明月。
明月之下,有人背对着她,紫衣帛带,气度温雅。
听见她醒来的动静,那人转过身来,面如冠玉,唇若点珠,嘴角噙着抹温和笑意。
“陆……濯……”
受此惊吓,薛宝珠应当清醒过来,可陆濯含笑的面容让她的胃中翻江倒海,脑中更是昏聩。
陆濯走到她身前,轻轻替她稳住身子,玉雕般地手抵在她的面颊上。
“宝珠,吓到你了?你很想逃吧,就像当初逃离京城那般,从我的掌心飞走……”他轻柔得像在和她致歉,“这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回。”
话中何意?
他应该在王都,怎会现身于此!
陆濯平静缓和的目光下,渐渐流露出一丝疯狂的贪婪。
“宝珠,可你并非了无牵挂。我若是你,定然会想想家中的哥嫂是否还会有命可活。”
他看着她满含恨意的眼,微笑:“你一向是个心软的人。”
近乎宠溺的语气,一声声唤着宝珠,薛宝珠只感到恶心,她想清醒过来,弄清楚眼前的一切。
可无力的眼皮合上,陆濯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睡吧,宝珠。”
第0004章 她为什么要怕他
薛宝珠睡醒时,睁开眼最先看到了头顶熟悉的莲叶图床帐。
这是她的闺房。
她一时没敢动,想起昨夜的事,原本平缓的心腔再度“砰砰”跳动,逐渐激烈,随之而来的是吓得冰凉的手脚和脊背。
是梦吗?
她已经坐马车逃出家门了,不是吗?
没能逃避太久,房门被轻轻推开,和蔼亲切的老姑姑在外问话:“宝珠姑娘可曾醒?”
薛宝珠的身边从未有过教事姑姑,她也不认得这嗓音,只觉得催命。
姑姑已走到她床边,见床上的姑娘直挺挺躺着不动,本以为没醒,再往前一步才瞧见她两眼早就睁开,一眨不眨地看着床帐。
这是个什么事哟,姑姑心里摇头,轻声:“宝珠姑娘,世子和你的兄嫂都等着你起身呢。”
叫了一声,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姑姑站了半晌,有些纳闷地伸出手。还未碰到人,薛宝珠如大梦初醒,从床上一股脑儿坐起身子。
“世子?”她睁大双眼,“你是说陆濯。”
得到应许,薛宝珠身上那股冷劲儿反倒消退了。
她为什么要怕他,做错事的人不是她!
这样一想,薛宝珠心里又有了些莫名的底气,洗漱过后,姑姑和她一块儿去前院,在她身旁适时道:“世子让我跟在姑娘身边照顾,昨夜姑娘出门,带的东西,也都收拾在你侧房了。”
带的?薛宝珠出门,除了那些银票,什么都没带,她一时没明白姑姑的意思,人已被领到前院。
薛家虽落魄,勉强还有些家底,搬来时置办的宅子不小,如今家中人少,平日常住的只有两个院子。今日世子来此,薛宝仁特地叫人收拾了前院,与陆濯一同在前院看长桥下的游水红鱼。
薛宝珠来之前,他一直在悄悄打量世子的神色。
今晨,天蒙蒙亮,薛宝仁还没起身,正抱着夫人温存,谁料管家奔来院中,说世子将薛宝珠带回家中了。
他还当听错了,一连问了好几遍:“哪个世子?京城的世子?陆世子!?”
管家也没接见过这样贵重的人物,连连点头,薛宝仁赶忙起身更衣迎见,出门时才见这天蒙蒙亮的,世子在院口站着,见他来,极谦和地寒暄,又从马车上抱着薛宝珠,将人一路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