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你打开瞧瞧,”薛宝仁面露喜色,“世子给你写的信,吩咐务必由你亲启,快看看写了什么。”
递来的书信用上好的白宣封包着,信封上画着陆家的族徽,烫漆画印,好不精巧。
薛宝珠伸手接过,下一刻就当着兄长的面将信丢弃到一旁的水潭中。
墨色晕开一大片,上好的纸就这样糟蹋了。
“我不想看。”薛宝珠闭上眼,不再对着哥哥。
薛宝仁愣了半刻,愠怒道:“胡闹!谁给你惯出了这样的脾性,人家究竟怎么惹了你?去年在王都的事,你绝口不提,就算那世子做了天大的错事,你总要让我心里有个底。”
他自认为对妹妹不薄,真受了委屈,有什么说不得?
回廊下,薛宝珠背对着兄长,莹润的脸颊上不知觉落了两行泪。
“他……”她嗫嚅道,“他什么都好,只是待我不好。”
告诉兄长吧,薛宝珠鼓起勇气,闭目道:“当初我入京住在驿馆,他百般推辞耽搁我数月,叫人糊弄我,我生辰那日才发现他原先承诺我的东西轻易转赠旁人,还默许旁人嘲笑我是破落户痴心妄想。”
事情远没有这样简单,只是三言两语,也只能概述成这样。
她还想多说几句:“不管怎么说,他心中这样想我,何必今日又娶我,不过是成全他的”成全他的名声。
薛宝珠后半句还未说出口,兄长忽而暴怒:“够了!”
他青筋都浮出几道:“我还道是出了什么要命的事,不过被人说了两句你就受不得!可知如今家中是什么境地,你……你论模样,论学问,论出身,都是高攀了人家世子,这点委屈都受不得,往后嫁给旁人一样做不了人妇。”
刚转过身的薛宝珠不由凝了满眼的泪,归家后这还是她第一回当着薛宝仁的面哭出来,她在这个家中唯一的血亲并不理解自己,甚至对她的行为匪夷所思。
“宝珠啊宝珠,你归家的这一年,都干了些什么,绣个衣裳都懒得,整日就是在吃和睡。”
兄长冰冷鄙夷的目光此刻看起来与嫂嫂一样,将薛宝珠胖了许多的身子上下扫了几眼,他冷着脸道:“你这几日就在院中歇着吧,婚事我来和世子安排。”
一直到他离开很远,薛宝珠才活过来一般,吐出一口浊气,她六神无主地往房里去,翻找出几片没吃完的云糕与桂花酥,甜腻腻的下肚,不一会儿就饱了,可她实在不知该做什么,毫无知觉地吃到腹撑发疼。
她不想攀上陆濯啊……也不想见到他。
第0003章 他轻柔得像在和她致歉
每月十五,薛宝珠照常去庙里点香,为父母在天之灵祈福。
家中情况不好,她只有上京时身旁有下人,归家后身旁并无专人伺候。
尤其她还是被退婚回来的,外出时本应有人与她同行,但下人怠慢,薛宝珠也乐得于此,去庙里之前,戴上帷帽去了当铺,将身上一些值钱的金钗都换了银子。
无论陆濯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他想娶,凭他的势力,薛宝珠无法说服兄长和嫂嫂。
她心中痛恨,也别无他法,只想一路外逃。
薛宝珠是个没用的人,遇见事只想躲得远远的,恰如当初在京城,她撞破伤心事之后二话没说就带人逃离王都。
不安的氛围让她窒息。
她当的发钗成色很好,还是从前母亲送她的物件。
薛宝珠昨夜犹豫很久,最后她想,就当是母亲最后帮她一回吧。
母亲还留给她一笔丰厚的嫁妆,装了五六个箱子,凭薛宝珠一人定然带不走。
可她若想逃出家,就必须得放弃这些。
嫁妆,薛宝珠一笔未动,只翻箱倒柜找出金钗玉簪,连带几件布料极好的衣裳都被她当了银钱。
又去集市上找了一个婆子、一个车夫,吩咐道:“今日城门关闭前,你们在此处等我。”
那个时辰,城门很快就会关上,即便家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