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握着我的手很用力，很暖和，但我还是慢慢抽开了。

这不是属于我的，我不该贪恋。

“你们，能离开这里吗？”

妈妈像是听不懂我的意思，自顾自地在那儿说。

“等你出院，妈妈带你去咱们的新家，那里有你的房间，妈妈一直都给你留着，所有的装饰都是你小时候喜欢的。”

“对对，你不是最喜欢跳舞了吗？爸爸已经给你请了国际上最好的舞蹈大师教你，以后咱们去莫斯科大剧院跳。”

这是我渴求了一生的亲情，没想到在自己快死的时候，竟然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我不需要。”

眼泪缓缓滑出眼角，没有太多的力气，声音几乎是从肺里挤出来的。

“我真的，不需要了。”

7.

病房的门被推开，一直负责治疗我病情的医生走了进来。

“请闲杂人等先出去。”

爸爸一下站了起来。

“什么闲杂人等？我们是她的家人！”

医生语气平静，但眼里带着不屑。

“病人不想见你们。你们的出现只会刺激到她的情绪。”

空气安静了两秒，爸爸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因为这是曾经他们拒绝我探望时说的话。

门关上的瞬间，我能清楚听到外面妈妈压抑的哭声。

“医生，她的情况……还能撑多久？”

方自珩站在角落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医生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翻了翻手上的资料。

“如果不是你强行取走她的好肾，还在手术的时候顺带割了她另一个肾，她还能再活一个月。”

他猛地抬头。

“你什么意思？”

“你听不懂普通话？”

医生冷笑。

“一个医生，竟然在做手术的时候回消息，割坏病人的肾，这是一个连实习生都不会犯的错误。”

第8章

“病人在本院有完整的病历，但凡你有一点在意她，都会先调出来看看。不至于置她于死地。甚至手术记录里清清楚楚，她明确说过她只有一个好肾，取走的话，她会死。”

“你听了吗？你没听。”

方自珩脸色惨白，一步步后退。

门外传来“啪”的一声爸爸冲过来，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她是你妹妹！而且你天天见她，怎么就看不出来她快死了？”

妈妈哭着冲上来，拼命打他，整个人像疯了一样。

“觉夏那么爱你，从小她就粘着你。你以前手术不是从不带手机的吗？怎么偏偏这次你居然会带手机进去！”

方自珩像失了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一个甜腻的声音插了进来。

“爸妈，你们干嘛这么凶哥哥呀，那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方欢欢自以为体贴地站在方自珩前面，替他说话。

方自珩转过头，眼里没有惯常的温柔，而是阴郁的冷光。

“你明明知道我在给觉夏做手术，为什么要给我发消息？”

方欢欢表情僵了一下。

“我抑郁症犯了，当时很想死，不是哥哥说我随时可以找你的吗？”

她一下哭了出来。

“你现在竟然为了方觉夏质问我，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

我以为方自珩会像以前一样贬低我去哄她，但是这次，方自珩烦躁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没吭声。

“干什么呢？要吵出去吵，别在这撒泼。”

医生语气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