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策来了。”秦邵宗把黛黎拉回身旁位置,让她和他一起坐着。
秦云策抬首,而后目光垂了垂,十分克制地没落在黛黎身上,只落在秦邵宗放于案几的手上,“父亲,郡中近来流言四起,皆传您在战场上负了伤,如今危在旦夕。是否需要儿子派人制止这些流言?”
还未见到人时,他确实忧心忡忡,担心叔叔真如传言般重伤,甚至命不久矣了。
但方才他在院口,分明听叔叔中气十足,且还有心思和女郎说笑,定然是不打紧。
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秦云策说话时,黛黎在打量这个和她儿子穿着相近白袍的青年。
他应该是遗传了父辈的体格,身量很高,如今八尺上下。他体态偏瘦削,面色带了几分不健康的苍白,不知是最近身体抱恙未愈,还是打娘胎出来就羸弱。
黛黎觉得他长的和秦邵宗就鼻子那一块有点像,其他地方完全没影子。
相比起秦邵宗的刚硬和凌厉,青年的长相要温和许多,他肤色偏白,轮廓柔和,眉眼的攻击性远没那么强。
如果说秦邵宗是一把刚饮血完、威震四方的长刀,青年则像清晨里被日光映照的瓷杯,有些脆弱,也有些暖和,还有几分闲适的潇洒,给人的感观很舒服,完全没有侵略性。
外面的事秦邵宗一清二楚,“流言之事暂不必管,且再让风雨刮几日。”
一句话带过外面后,秦邵宗说起其他,“近来卫家中人可有去过秦府?”
秦云策颔首,“在您回来之前,他们一共来过四回。一二回都是姨母登门找祈年,她见祈年不在便回去了。第三回是大舅舅来访,他和儿子说了二舅舅与蔡家矛盾一事。第四回大舅舅再度登门,儿子没有见他。”
前些日,蔡卫两家的矛盾闹得满城风雨,望族间有矛盾很寻常,秦云策最初听闻并无多想。直到被叔叔禁足许久、不许踏入军营的弟弟突然去了郊外兵营,且还是燕三带去的。弟弟方离府没多久,卫姨母便登门找祈年。
秦云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而这种预感,在往后一段时间弟弟都未再回城迅速加重,于是他开始有意无意避开和卫家的接触。
对方送拜帖来,他便称病不见,反正他身体向来不太健朗,称病不突兀。
“你不必理会卫家之事,我自有安排。”秦邵宗说。
秦云策笑着点头,刚想说什么,外面拂来一阵风,他不住掩唇咳嗦,好半晌才止住。
秦邵宗皱眉,“你最近身体如何?丁老先生如今在府上,待会儿让他给你看看。”
秦云策缓缓呼出一口气,“多谢父亲记挂,我一切都好。见风咳嗦是老毛病,多穿些衣裳就好,且先前丁老先生开的温补药剂我一直都在吃,不必再次劳烦他老人家。”
秦邵宗也知晓这个侄儿身体不好非一日两日了。
他长嫂生头胎是提前发动的,云策落地时还未足月,体质比寻常孩子要弱些。
后来胞兄在沙场折戟沉沙,他忙着去料理奸人给兄长报仇,一个没注意让和胞兄青梅竹马、婚后如胶似漆的长嫂殉了情。
当时已记事的侄子一下子痛失双亲,夜不能寐,高热连连,险些没扛过去,而从那以后彻底成了个药罐子。
秦邵宗坚持道:“还是看看吧,反正他人就在府上。来都来了,你今日在此用过晚膳再回去。”
秦云策顺从点头。
秦邵宗话音一转,忽然给黛黎介绍起来,“夫人,这是秦云策,我长子。他年十九,和秦宴州那小子同岁,你直接喊他云策即可。”
随即他又看向秦云策,“这是我夫人,姓黛,远山黛的黛,你平时待夫人不可失礼。”
秦云策心里一惊,那一瞬万千思绪掠过姑且不谈,只拱手再次向黛黎见礼。
秦邵宗的手还搭在黛黎的手臂上,宛若有千斤重,半点没让她起身的意思。
黛黎结结实实地受了秦云策一礼,完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