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之, 你信么?”
短短数字,顾灵清却不知如何作答。
一时间?,他这个伴君十余年的人竟丝毫揣摩不透圣意。
陛下是想宽宥皇后, 还是责罚?
顾灵清额头触地,“不信,皇后必然有苦衷。”
俯首看着心腹,谢凌钰蓦地嗤笑。
顾灵清抖了?下,陛下笑还不如不笑。
“明之也?学会欺君了?。”
言罢,皇帝摘下那枚剑穗,平静道:“朕知道你怎么想的。”
“皇后先前犯错,朕皆一一宽宥,你以为朕这次依然轻轻揭过。”
顾灵清心中腹诽,难道不是?他决计不会再掺和帝后争执。
他还没成亲,想活久一些。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谢凌钰沉默良久,觉得头疼欲裂,捏了?下眉心。
“让朕再想想。”
谢凌钰手中捏着那枚剑穗,指尖捻着几枚珍珠,力道大得仿佛要把它们碎作齑粉。
或许巫晋所言为虚,也?或许如顾灵清所言,真?有隐情。
他总归要查清楚再作定夺。
那枚剑穗被重新系在佩剑上,他指尖抖了?几回?,终于系紧。
顾灵清不知等了?多?久,才等到?皇帝脸上逐渐有血色,重活过来?似的抬眸看向自己?。
“你派人亲自回?去查探,如实禀告朕。”
“需要提前传令回?去,软禁皇后么?”顾灵清询问。
“不必,”谢凌钰垂下眼睫,“莫要打草惊蛇。”
*
显阳殿。
流采握着封信,缓缓吐出口?郁气。
父亲突然让她回?顾家,没有说明缘由,这信漆印完好?,没有被拆开,里面?赫然是兄长字迹。
顾灵清几个大字龙飞凤舞,像耳光抽在她脸上。
“速归,自领家法,勿一错再错,干扰同僚。”
父亲没有暴怒之下亲自来?查探,说明陛下有心隐瞒。
流采面?不改色将信烧了?,领家法?她的罪状足够父亲将她活活打死,送给陛下谢罪。
已是黄昏,流采忽地想到?,既然信已送到?,陛下的传令应该也?到?洛阳了?。
信中“干扰同僚”四字浮现眼前。
她面?色微变,疑心甚至两日前就有人暗中窥伺过显阳殿境况。
略一思索,流采放下心,近处若有人偷听?,依她的本事定能察觉。
幸好?今夜宫外接应的人已安排好?,皇后耗费多?日联络螺钿司残部,将王玄逸换个身份送到?京中某处家庙。
倘若出事,即刻递消息给显阳殿。
内殿灯烛辉煌,罗幕半垂。
薛柔一声叹息,她数日只肯隔帘同表兄对谈,只怕看见?他脸上伤痕,心痛不已。
实则自己?心里明白,她的逃避才是最伤表兄的心。
今夜送他离去,她终于撩开帘子,定定看着那人。
饶是心底反复准备过,薛柔仍旧哽咽,问出酝酿多?日的疑问。
“表兄,你恨我么?”
躲避表兄时,她反复叩问自己?,是否太过无情。
年幼时去外祖家,总能听?见?舅舅们暗骂薛兆和无情无义,转头望着她杏眼:“还好?阿音像我们王家人。”
王家子皆用情至深,两个舅舅同妻子琴瑟和鸣,不曾纳妾。
薛柔克制不住怀疑,是否因?身上流着薛兆和的血,所以才转头不肯见?昔日心上人。
明明知道,他有多?卑微祈求她来?一回?。
王玄逸勾起抹苦笑,“我不恨你。”
他伸手,想摸眼前人的脸,却顿住半晌,拿出张丝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