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柔平静道:“我最近噩梦频频,总梦见陛下当初在式乾殿杀人,一地的血混着雨水,把我裙摆都浸湿了。”
偏她不能露怯,既然已经承诺,轻易露怯会更为?慌张,于是白日强撑坦然自若。
听出皇后?语中惶恐不安,姜吟沉默一瞬,字字清晰安抚着。
“娘娘,倘若陛下动怒,臣会求父亲上书求情,还有曾抚他们是曾经的太?后?党,东窗事发后?,臣会草拟密信送去,娘娘无须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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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轻雷,云开雨霁,苍翠碧瓦上浮光流动。
“这?位郎君,村里有个郎中专治腿伤,要不再住两日等等。”
巫晋摇头,他已路上耽搁一宿,不能再拖延。
再赶两日的路,便能见到陛下了。
军帐前,谢寒刚出来?便望了眼?天色,轻啧一声:“这?雨怎么下个没完没了。”
还未抱怨完,就听有人道:“世子,京中来?人求见陛下,他手中有令牌,我等便放他进来?了。”
谢寒蹙眉,看?向那鞋履泥泞的宦官,“谁?”
“大长秋卿。”
谢寒“噢”一声,皇后?身边宦官,那无非就是儿?女?情长的事,不重要。
他蹙眉拦住巫晋,“皇兄刚有空闲能歇下,你再等”
谢寒喉咙卡住似的,看?着面前因赶路狼狈不堪的人忽然落泪,一边拖着病腿往里走,一边擦拭泪水。
他“砰”一声跪在帐前,额头触地,声音嘶哑。
“显阳殿大长秋卿巫晋,求见陛下。”
谢凌钰听见“显阳殿”三字,蓦然色变,让人进来?。
他眼?睫颤动,“可是京中出事了?”
“陛下,皇后?命僧人夜宿宫中数日。”
一刹那,皇帝脸上血色褪尽,良久不语,不自觉攥紧剑柄,指节泛白。
他审视着跪在脚边的眼?线,猝然暴怒,拔剑指向巫晋咽喉,剑尖颤抖。
“你敢无凭无据诋毁皇后??”
“若是诋毁,叫奴婢天打雷劈,”巫晋嘴唇颤抖,“那人白日以诵经为?名进宫,奴婢看?见了他侧脸,少?了只?耳朵,像王少?卿。”
王少?卿,乃大司农少?卿王伯赟,与王玄逸几分相似。
这?是极为?委婉的说法了。
刹那想通,谢凌钰坐在案旁,扶额不语,静得恍若石像。
他信薛梵音能做出这?种事。
把王玄逸接进宫,保护也好,寻欢作乐也罢,她有那个胆量。
何况看?见王玄逸伤痕累累,她心里恐怕恨他恨得刻骨。
咽下喉口翻涌血气,谢凌钰终于开口。
“让顾灵清来?一趟。”
李顺听见后?,连忙应声,瞥见天子佩剑掉在地上,不忘小心翼翼捡起摆上案。
一抹淡绯色闯进眼?帘,珍珠亦蒙尘,像被那枚剑穗重重敲击,喉口腥甜怎么都压不住。
“陛下!”
李顺看?着那口血,惊得要去寻太?医,却被阻拦。
皇帝用帕子擦了擦唇角血迹,面色煞白如幽魂,命令道:“今日之事,不允外泄。”
第95章 第 95 章 她居然当真曾视皇帝如夫……
顾灵清进军帐时, 不敢直视皇帝,故而没发觉不对,直到?看见?巫晋, 方才缓缓拧眉。
他抬眸,被皇帝苍白阴沉的脸色惊得心下一沉。
“陛下,可是建邺”顾灵清改了?口?,他想起这阉人是谁了?,“洛阳出事了??”
“他说,王玄逸没死,如今日日留在皇后宫中。”
皇帝音调生硬, 仿佛从喉口?挤出来?的,恨到?字字带着血气。
谢凌钰垂眸, 方才又尝到?股腥甜气息。
他读过医书,知晓心绪大起大落会导致呕血,有损身体。
现在, 他理当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