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梨虽是口干舌燥,却觉那股困意更厉害些,嘶哑着声道:“我不想喝,你拿下去罢。”说完,还想继续瘫在榻上歇息。
她话音都还未落地,就听一个不容拒绝的强硬语调:“你夜里未食膳,当心伤了胃。”
青梨听这声才发觉他原来一直坐在床沿近处的软凳上,许是刚洗沐过,他换上一身洁白中衣,她盯了他半晌,那藏在烛火暗处的脸忽明忽暗,她不说话,他亦不再言语,却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她忽得坐起身,将那碗参羹接来,仰着头一股脑儿的灌入喉间,未料吞的过狠,喉咙发痒,不由地呛了几口,过后止不住地“咳咳”咳嗽起来,咳的身子也跟着一耸一耸。
翠英惊呼一声,将手中巾帕递去给她擦嘴儿,不想身侧那人动作迅速,先一步坐在床沿,伸手去抚女郎的脊背,捉了帕子递给她,唤道:“梨娘。”
青梨难受的紧,拿过帕子捂着嘴儿,另拿着木碗的手肘却还抵着他胸襟不叫他近身,待咳嗽动静小了,便将那木碗“哐当”一声扣在木盘上,她重挪至床榻角落,蜷缩着身子躺下,只留给榻沿的人一个背影。
本来安抚在女郎脊背上的手因为她的离开而悬在空中,翠英见状一颗心直要跳出来,担心这是个不眠夜,却见他什么也没做,继续坐在一旁不声不响。
翠英心绪已由担心转至惊奇,询阳未告知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什么,可今夜闹这样大一场,竟还跟孩童置气样式的相处着。
“爷也喝些罢。”若论起来,他亦未食膳,一下值便匆匆往这赶。
翠英欲将桌上的汤拿来,却见他抚着眉心,摆手示意她退下。
榻上女郎疲累之感席卷全身,浅浅的呼吸声均匀,已是睡熟下去,未能察觉身边那人待了多久。
***
隔日辰时,长生殿内,将在要下朝,官家似是突然记起,问道:“令帧,那巫术之事查的如何?”
国公爷命询阳带证人上来,供着手走至殿堂正中,述起前头巫术一事,道是太子主事,借巫术引起躁动,期间还命巫者咒帝早猝。
此案述到此,官家龙颜大怒,拍着龙椅扶手,声音洪亮:“放肆!”
众人骇然下跪,太子大惊失色,当朝下跪大喊冤枉,然而人证物证齐全,还没寻着机会辩驳,便听官家当即下口令拟旨:“太子昏庸无能,逐出东宫,于封地幽禁。其余参事人等按律法处置。”后似被气的头昏,由太监公公几个扶着下椅,直至退朝也未言明这东宫之位给谁。
十皇子尚幼,东宫之位无需言明,大伙儿都知会落谁头上。
“国公爷,姚大人。”二皇子给走至前头的赵铮和姚钦拱手见礼。
“殿下。”
姚钦见二皇子满面红光,大摇摆着肩脚步轻快下阶,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恐怕这几日已受下不少巴结和捧臭脚的称赞,人走后,他出声腹诽:“爷,属下未明白官家如今是何用意....”
赵铮看着孙呈的背影,淡淡道:“圣人心难揣度,这事既是官家授意,我们不过替官家做事的刀柄。”
将要年末本就事多,又出东宫这么大的事,赵铮下朝后去监狱处忙事,午食过后,还在书房看着书。
门外询阳叩了几声道:“爷,沈小姐...”想到先头爷吩咐下的事,未出阁的姑娘才叫小姐,又改了口道“娘子白日里吐过一遭,翠英说是恐是夜里受了凉,爷你看可要...”
昨日屋内炉子熄了,他抱着她在木漆窗前行事,或许有风吹进来他未察觉,可她若吹了风又几经折腾至深夜才睡,怎可能不受凉。
他紧皱着眉,出声命道:“叫府医过去。”
“爷,府医是夫人身边的人,我担心...”
赵铮倒没这层顾虑,只是想到医和院有位擅女科的贺兰族老翁,便是宫里娘娘也信的过。昨夜那几场折腾,他心有隐忧她那身子骨禁不起,出声命道:“那便叫医和院的贺兰医官过去。”
询阳好嘞一声,动作够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