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手抓东西之时,忽在那乱糟糟的物什中重又摸到那支金钗。她鬓发散乱,头上也咕咕流着血,流至面颊上,只见那面上是狞得意的笑容,她厉声道:“下贱胚子,今儿就叫你入阴曹地府!”

言罢,举起那支金钗就要重重往兰烟身上刺去....

“”的一声,是匕刃刺入筋骨的声音,脖上那股痛感传至四肢百骸,窦嬷嬷发出一声痛苦吟叫,大量的鲜血喷溅而出,她要出的最后那口气怎么也上不来,只能睁大浑浊的双眼,直挺挺地朝旁侧倒去,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

鲜血雾时喷溅在青梨白净脸庞,洒在俞姨娘给她制的嫩黄披风上.

她神情微微愣,将那匕首从窦嬷嬷脖上抽了出来,就这样看着地上豌蜓流淌的朱红血液似一条小溪,慢慢流至贡桌的下一阶平地.

她听见兰烟鸣咽哭喊着“小姐,小姐..."声音似远似近。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未有过亲自举匕杀人的念头。但当听见兰烟发出痛声,她脑中闪过的是俞姨娘发髻斑白,泪眼汪汪...是阿姊上吊惨死,遗身无一块好肉..是自己颠沛半生,一箭穿心为终......那种恨凝聚成一股杀意自胸前涌起,她将匕首狠狠往窦嬷嬷颈上刺去...

赵燕初说的没错,这鱼藏剑是很厉害,一刀就能毙命...而那些情债她躲不过,何不都当做利刃呢!

意识模糊之际,她看见庙门好似有个着素白袍衫的影子快步走了进来,那影子默然没有几句话。

阳光透过雕刻着飞禽走兽的木檐照下来时,她看清那人的脸,看见他明亮的眸子盛满担忧,几乎是无意识的,她如前世那般轻轻唤道:“谢郎.....

***

春闹为每年的农历二月九日,谢京韵明早就得赶往汴京,今儿先出来采买笔墨竹简。

走前本想见一见女郎,却忽然思及那日她同贺兰木在灯火灿烂的角落处那样亲昵,他还当贺兰族的人恪守本分,满腹医纶,却不想他主动俯首去衔她的唇,她亦两手拢着他,扬起小脸去接纳,如此密不可分....她与赵燕初,说是因形势所迫...贺兰木又是什么呢?

对着他时,眼都未眨就扯谎道是跟贺兰秋出来看灯。他追问嫁娶之事时,她略显不耐的语气...谢京韵越想心里越难受,到底歇了去寻女郎的心思。

却听一声:“公子,沈家小姐出来了!”

安岩在街上看见沈府的马车,立即给身侧的谢京韵报信。

谢京韵看着马车穿过街巷,往城西方向去。不见着还好,这一见着,总也忍不住去跟她说几句话。

既他要去春闹,她该会抚慰他几句的。

这样想着,谢京韵立即招呼安岩架马跟上。

远远只见那马车在城西郊外的月老庙停下,她跟婢子下马车走了进去。

待谢家的马车抵达门前,谢京韵未下马车,就叫安岩停这儿等着,暗想若女郎见他这样紧巴巴的跟着,不定心里会怎么烦他。她虽是说心里有他,他却能觉出她待他的敷衍....生病那几日怎样的盼,都不见来人..可惜了他刻意涂抹含有天线藤的伤痕膏药..

庙里忽然传来乒乒乓乓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动静,伴随着几分尖叫和呻吟,车前安岩的声音透着不安:“公子..”

谢京韵心也跟着紧张起来,急忙下了马车,待走至庙门时,又听得一阵刺着嗓子的痛苦呻吟女声,可那呻吟又蓦地戛然而止,好似被什么重创一击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