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秦雅心里都快折腾出一本话本子了,可在陈氏看来,闺女坐在那儿一声不吭,生怕人给吓傻了,她晃晃手,见闺女一眨巴眼,这才放下心,心里却更是恨上了王家人,连带着王三也一起恨上了。
“你也别多想。咱们也不是想要干啥,你现在不也挺好吗?看他那样,想是也成家了,听说还是个千户。这样的人咱们也惹不起,干脆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陈氏生怕秦雅想不开,还要再劝。
没想秦雅一听这话,上前一把握住陈氏的手,激动地说:“娘你说得没错。以后咱就不和他联系了。管他是千户万户啥的,咱们就在这儿种地,也碍不着他什么事,想来他肯定也不会和咱过不去。”
她娘能想得开,可太好了,她原还以为她娘心里得转不过弯来呢。破镜重圆什么的,实在太不适合她了。就让男女主一起幸福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去好了。不止她,她们全家都不会去掺和。
“娘,你说咱搁屋里头种点啥好呢?太金贵的种不了,是不先得栽点葱?还能吃点葱叶?”
见秦雅在那儿认真地考虑起种菜的事来,陈氏一时还有点回不过神:这就完事了?亏她和儿子还在路上担心了半天,就怕闺女想不开。现在一看,只这么一会,闺女就把那王三给扔到了脑后头,可能在她眼里,那王三还没有一棵葱重要呢。
若是秦雅听见这话,准得一个劲点头,没错,就是没有葱重要。葱好歹还能吃呢,那人呢,有啥用?除了给她惹麻烦,啥用没有。
“对了,娘,秀儿今天来说,过几天枣花她哥要成亲,她约我一起去吃席。我应下了。想来这几天人家就得来请咱家了。”
“去就去吧。到时你去我就不去了。秀儿咋想到找你来了?村里和她一般大的也有好几个呢。”
“她找我问绣花的事。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会绣花,就让帮着看看。她娘说她针线活不行,正拘着她在家练呢。这不,她在家憋得难受,就找个由头出来了。”
广宁,万家。
万景同猛地从梦中惊醒,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这梦不是他第一次做,每次都只能听见有人在叫骂,却总是看不清那人是谁,却能看清那被骂的就和自己长得一个模样。
在梦里,万景同看到了那男子短暂的一生。从出生起,家里人就见天“天胎”、“天胎”地叫着,后来,许是那人大了,也生怕这话给传到外头去,就没人再叨咕“天胎”的事。可对男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待见。
等男子长到五六岁,就开始帮家里干活。家里的活他干得最多,可饭却吃得最少,还总要被骂。不是骂他干活少就是嫌他吃饭多,反观他的两个哥哥,干活少不说,连粥也能捞干的吃。
就这么长到了十七八岁,家里头给他定了门亲事。因为怕他“天胎”的事暴露,家里人早在他出生时就和人说,他是十四那天生的。那秦家人光顾着打听他家里的事,根本没想过他家竟把生辰给改了。连媒婆都不知道这事。
万景同远远地看着那人,那人还以为爹娘终于能接纳他了,看看,不也给他定亲了吗?直到有一日,他有事提前从地里回来,听到了爹娘的一番话,才知道,原来爹娘是打算等他成了亲就把他给分出去另过,且只分他一个。
这还不算啥,家里要出兵丁,这种事当然没人愿去,当然又得落到他头上。他爹娘怕村里人说闲话,就上秦家说要提前成亲。秦家人也就答应了。成亲那天,他连女子的盖头都没来得及掀,就急匆匆地给带走了。
和以往不同,这次的梦里,薄雾散去,万景同终于看清了一切。那嘴里骂骂咧咧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爹他娘,那被骂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他就是那妇人说的王三。
这一夜,万景同辗转难眠,他想起身出去透透气,又怕惊醒身边之人。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收拾收拾就去了大营。
“夫人,夫人。听万林说,老爷又去了永安县。”一个丫鬟急匆匆从外头进来。
“去就去呗。他不是总去吗?咋了?还是见上回那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