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后的老主顾们纷纷变色,有个妇人想上前理论,却被同伴死死拉住。
这伙人是镇上出了名的地痞,连官府都奈何不得。
苏音晚指尖掐进掌心,正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嗖”的一声破空之响!
一支羽箭擦着刀疤脸的耳际飞过,"夺"地钉入门柱,箭尾震颤不休。
“滚。”
周野不知何时立在门口,猎弓满弦,第二支箭直指刀疤脸咽喉。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巨兽般的阴影。
刀疤脸强撑冷笑:“周猎户,为了个破鞋跟青龙帮作对,你”
“咻!”
周野不说话,起弓拉箭。
第二箭直接射穿他衣领,将人钉在门板上。
周野大步上前,猎刀出鞘,刀尖抵住刀疤脸下巴:“再说一个字,割了你舌头喂狼。”
地痞们屁滚尿流地逃了,围观的村民却炸开了锅。
“世子府的逃妾?”
“难怪针线活这么好,怕是专门伺候人的手艺……”
周野突然反手一箭射向议论声最响处!箭矢擦着多嘴妇人的发髻掠过,惊起一片尖叫。
“再乱嚼舌根,”他阴沉的目光扫过人群,“下一箭穿嘴。”
那晚苏音晚没睡。
油灯亮到三更天,一针一线缝制新箭囊。
深青缎面用银线绣出流云纹,内衬垫了软鹿皮,箭格处还细心地缝了防水油布。
最特别的是肩带暗袋,里头藏着一枚平安符是她趁周野睡下时,偷偷去村口土地庙求的。
天蒙蒙亮时,周野推门出来,发现新箭囊静静挂在门楣上。
他解下用了五年的旧皮囊,手指抚过绸面上细密的针脚,突然发现暗袋里还有东西。
一张字条,上面工整地写着。
【愿你平安】
没有落款,却画了朵小小的山茶花。
流言终究渐渐平息。
周野照例每日摘花,苏音晚的陶罐永远不缺新鲜颜色。
有次她发热咳嗽,第二天罐子里就变成了晒干的野菊。
村里老人说这能清热。
他们从不提过去。
不提世子府的噩梦,不提猎户为何独居深山,更不提那日地痞口中的“谢世子”。
但立秋那晚,两人分食一张胡饼时,周野粗糙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
谁都没有立刻缩回。
油灯“噼啪”炸了个灯花,光影摇曳间,苏音晚看见周野古铜色的脖颈渐渐漫上血色。
陶罐里的野山姜静静绽放,暗香浮动。
第十六章
这日,村口来了个骑白马的锦衣公子。
谢寻勒马停在溪边,远远望着那座挂着【苏家衣坊】木牌的小铺。
铺子前,苏音晚正弯腰给一个总角孩童量尺寸,指尖捏着软尺在小孩肩头比划,眉眼弯成温柔的月牙。
那是谢寻从未见过的笑容。
在世子府的五年,她总是低眉顺眼,连哭都要咬着唇不敢出声。可此刻,她笑得那样明亮,冬日的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一滴温热突然砸在手背上。
谢寻怔了怔,抬手摸脸,才发现自己竟落了泪。
“这位爷,要裁衣吗?”路过的樵夫好奇打量他。
谢寻猛地回神,仓促抹了把脸:“……那衣坊,掌柜的手艺如何?”
“苏掌柜啊?"樵夫竖起大拇指,“那可是十里八乡最好的!前儿个县太爷夫人还专程来订衣裳哩!”
谢寻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当夜,村里最阔气的赵员外家派人送来一笔大单。
十套锦缎长袍,每件衣摆需绣一个“谢”字。
苏音晚展开订单时,手指抖得几乎拿不住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