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周野回来时,发现桌上整整齐齐码着一小堆铜钱。苏音晚眼睛亮晶晶的:“我赚的!”
她脸颊泛红,像只终于存够过冬粮食的小松鼠。
周野喉结动了动,突然转身出门:“等等。”
片刻后,他拎回一只肥硕的野兔:“加菜。”
王婶是个爱唠嗑的,她女儿出嫁那天,恨不得嚷嚷给全世界听。
渐渐地,找苏音晚做针线的人越来越多。
奇怪的是,那些村民给的工钱总是格外丰厚。
李婆婆让她补件旧袄,竟给了五十文;赵大叔请她缝双鞋垫,硬塞了三十文……
直到那日,苏音晚去溪边洗衣,听见两个村妇闲聊。
“周野那小子,前儿个又往我家送了两只山鸡,非让我多照顾他娘子的生意。”
“可不是!我家那口子说了,周猎户偷偷给每户都塞了野味,就为让大伙儿多去找苏姑娘做针线……”
苏音晚蹲在溪边,手里的棒槌“咚”地掉进水里。
当晚,周野照例拎着猎物回来,却发现桌上摆着热腾腾的一桌菜。
红烧兔肉、清炒野菜、蘑菇汤,甚至还有一壶酒。
苏音晚系着围裙站在灶台边,脸颊被热气熏得绯红:“洗、洗手吃饭吧。”
周野僵在门口,耳朵红得能滴血。
饭桌上,苏音晚夹了块最肥的兔腿给他:“以后……别给村民送野味了。”
“啪嗒。”周野的筷子掉了。
“我、我赚的钱够用的。”苏音晚低头扒饭,声音细如蚊呐,“你打猎那么辛苦……”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两人发红的耳尖上。
第十五章
周野天没亮就进了山。
苏音晚醒来时,院子里已堆满新伐的木材,还带着山间露水的清冽气息。
周野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后背覆着一层薄汗,正抡着斧头将圆木劈成板材。
“这是要……?”她站在门边,晨风吹起她未束的长发。
周野抹了把汗,言简意赅:“铺子。”
三天后,村口那间废弃的茶寮焕然一新。
原木搭建的铺面结实宽敞,檐下挂着块樟木牌匾,上面是周野用猎刀一笔一划刻的【苏家衣坊】,字迹粗犷却有力。
推开雕花木门,里头摆着周野连夜打制的缝纫台,台面磨得光滑如镜,边角却细心地磨圆了,怕她磕着手肘。
最妙的是临窗的位置,放着一个粗陶罐,里头插着几支野山桃,粉白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周大哥……”苏音晚指尖轻抚花瓣,嗓子发紧。
周野别过脸,耳根微红:“顺手摘的。”
不是天天都有衣服补的,于是苏音晚开始自己做成品衣物来卖。
普通的外衫、做活时可以穿的窄袖以上,连围裙都有。
村里的人原先还不在意,普通衣裳就算了,围裙还值当专程买一件吗?
可苏家姑娘的衣裳不一样。
肘部、膝盖等易磨损处,苏音晚会加缝一层暗纹耐磨布;
腰间特意多缝两个暗袋,能装针线或铜钱;
系带也改成可调节的活扣,怀孕的妇人也能舒适穿着。
“这巧思!”张婶爱不释手地摸着新围裙,“蹲着摘菜再也不怕磨破膝头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连邻村的妇人都慕名而来。
苏音晚从早忙到晚,周野便每日晌午准时出现,默不作声地在柜台上放一竹筒蜂蜜水,再把她凉掉的午饭重新热好。
某天清晨,苏音晚推开铺门,发现缝纫机旁多了个粗陶罐,里头换了一束新鲜的野姜花。
此后日日如此,周野打猎归来时,总要“顺手”带一束山花。
紫地丁、野蔷薇、山茱萸……
粗糙的陶罐里永远盛放着山间最鲜活的颜色。
这天,三个陌生汉子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