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心遥笑着把滚烫的药泼在她身上;
老夫人叹息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带着回音,牢牢围绕着她:“音晚,这就是你的命。”
“不……不要……”她在梦中挣扎,泪水浸湿枕巾,“求求你们……放过我……”
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贴上她的额头。
“醒醒。”
苏音晚猛地睁眼,正对上近在咫尺的周野的脸。月光下,他眉头紧锁,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做噩梦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狼狈地别过脸,把眼泪蹭在枕头上。
周野没再多问,转身去灶台熬药。
药苦得让人作呕,苏音晚却面不改色地一口灌下。
“给。”
一颗蜜渍梅子突然递到眼前。
苏音晚愣住。
“去苦味的。”周野语气生硬,耳根却有些发红,“村里的小孩子都爱吃这个。”
梅子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苏音晚鼻子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
养伤的日子漫长而平静。
周野话很少,却把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帖。
他请来村里的大夫为她诊脉,又托隔壁的王婶帮她擦洗换药;
灶台上永远温着一碗粥,床头总有一壶新烧的热水;
有次熬药时烫伤了手背,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只顾着把药碗稳稳递到她手里。
苏音晚过意不去,轻声道:“周大哥,等我好了,一定报答你。”
周野正在院子里磨猎刀,闻言头也不抬:“不着急。”
刀锋在磨石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他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太冷硬,又补充道。
“先把身子养好。”
窗外,山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阳光暖融融地照进来,苏音晚突然觉得十分心安。
周野出门打猎时,苏音晚试着下床走动。
腿上的伤已经结痂,只是走久了还会隐隐作痛。
她推开院门,深吸一口山间清冽的空气。
却对上一双阴鸷的眼睛。
一个瘦高男人躲在树后,正死死盯着她。
见被发现,那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小娘子,跟了周野那穷鬼有什么好?不如跟了我……”
苏音晚浑身发冷,“砰”地关上门,后背抵着门板直发抖。
当晚,周野回来得比平日都早。
他手里拎着一只血淋淋的野猪,脸上还有未擦净的血迹,眼神比平日凌厉许多。
“有人来过?”他沉声问。
苏音晚摇摇头,又点点头,最终小声道:“有个瘦高个儿,在门外……”
周野眸光一冷,转身就往外走。
“周大哥!”苏音晚急忙拉住他的袖子,“别去!”
她怕极了再惹事端,更怕因为自己连累周野。
周野低头看着那只拽住自己的手纤细苍白,却不愿意松劲,攥得死紧。
“好。”他最终点头,“不去。”
但第二天,村里就传开了。
李癞子半夜摔下山崖,断了一条腿。
第十四章
苏音晚在收拾衣柜时,发现了压在箱底的一件靛青色旧裙。
布料已经洗得发白,但针脚细密整齐,领口还绣着一簇小小的山茶花显然曾被人精心爱护过。
“这是……?”她捧着裙子,转头看向正在院子里劈柴的周野。
斧头劈进木头的声响戛然而止。
周野的背影明显僵了一瞬,半晌才低声道:“那是我娘的。”
苏音晚指尖轻轻抚过那簇山茶花。花蕊处有一处脱线,像是被什么勾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