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杨义再也抑制不住，霎时间便是鼻头一酸…

但他毕竟久历沧桑，随即压住喉头，把碗端到嘴边，手腕向上轻轻一翻，顷刻间就连汤带肉送进了腹中。

整整一碗羊汤下肚，胸中的翻腾也慢慢平息下来。杨义擦了擦嘴角，再次跪回到胡床边上。

“杨义，今天朕想跟你说些体己的话…你要是愿意，就把嘴张开，如何？”

杨义下意识的就要点头却骤然愣住了，但也只是短暂一瞬间后，便嘴唇轻启：“遵旨！”

对这个哑巴了快十年的殿帅再次开口说话，赵匡胤却没有丝毫惊讶，直接问道：“那天给你传信的是王二毛？”

杨义愣了一下，“照笔迹看，不会有错…”

“船厂那里呢？是他吗？”

杨义微微迟疑，“回官家，虽然没有头颅，但从身形还有身上的印记看，该是王二毛无疑。”

“那个杨青呢？”

杨义猛地一惊，“杨青后来看到王二毛的尸身后，当即咬舌自尽了…官家，您，您是怀疑王二毛没死？”

赵匡胤不言，手指敲击起扶手… 许久后才再度说道：“有件事，朕想问你…”

“官家。”杨义干脆的接过话头，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一样，“开宝二年，是晋王…”

却不料赵匡胤直接摆手打断，“朕猜到了，杜延进的事是晋王找的你吧…，你变成哑巴…，也是因为他吧？”

他叹了口气，“都已经过去的事了，朕今天想说的不是这个。”

杨义微微一惊，随即坦然下来，静等着赵匡胤后面的话。

“杨义，你怨朕吗？”

怎么也想不到赵匡胤会问出这话，杨义一时间又疑又惊，竟是完全说不出话来…

直到好一会儿后，他才深深的吸了口气，摇了摇头。

“唉，看来还是有怨气啊…”赵匡胤转过头来看着他，“朕不怪你们，说到底，这都是朕的错…”

杨义一阵惊恐，赶忙解释道：“官家，臣不是这个意思…”

赵匡胤再度摆手，“朕又怎会不知道呢？换做朕处在你们的位置，受了这些事，又哪能没有怨气…可是杨义，你要明白，朕是天子，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朕…，也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