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行脑子里“嗡”的一声，握着枪的手猛地一僵，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他夺门而出快步离开。

房间里，老张瘫软在地，大口地喘着气。他惊魂未定地爬向燕素心，扶起她，“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第十三章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老张的脸上。

“废物！”

燕素心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打得老张眼冒金星。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漂亮的脸蛋因愤怒而扭曲。

“他不过是拿枪指着你，你就什么都招了？我跟着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在这种时候给我捅刀子的？”

老张捂着脸，哆哆嗦嗦地辩解：“可那是沈帅啊！他的枪，是真的会杀人的......”

燕素心听到这话，忽然不作声了。

她死死地盯着老张，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看得老张心里发毛。

良久，她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

沈聿行开着吉普车在通往西山的公路上疯了似的疾驰，夜风如刀，他也丝毫没减慢速度。

西山公墓......

不可能的。

她怎么会死？她不过是躲起来了，她只是在生他的气，她只是不想再见到他......

沈聿行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甚至不敢去深想，只是一遍遍地在心里重复着这几个字，仿佛是一种自我催眠。

车子一个急刹，在公墓门口停下。

他踉跄着冲下车，守墓人被惊动，提着灯笼出来呵斥：“什么人！半夜三更的......”

话音未落，已被沈聿行一把推开。

他冲进那一片冰冷的碑林，借着惨淡的月光，像个疯子一样，一座一座地寻找。

他的晚卿，不该在这种地方。

可他的希翼在看到他在墓园最角落的位置新碑时破灭了。

沈聿行脚步一顿，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挪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墓碑上没有照片。

只有冰冷的刻字。

苏晚卿之墓。

旁边，还有一座小小的，紧紧挨着她的。

沈安乐之墓。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要去触摸那个冰冷的名字，却又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

不是的。

她在耍性子，她躲起来了，她只是想让他着急。

可那冰冷的石碑，那新翻的黄土，无一不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沈聿行双腿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坚硬的碎石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怔怔地看着那块碑，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呜咽。

怎么会这样？

他只是想用肾源逼她低头，想让她承认她还爱着他。

他只是想让燕素心活下来，还清兄长的恩情。

他从没想过要她死。

记忆的碎片，此刻却化作最锋利的刑具，凌迟着他的神志。

手术前，她苦苦哀求不想捐肾。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挖一个肾而已，你又不会死。你不愿意，那就用安乐的。”

而在之前，他为了找到燕素心，他甚至让人拿着灌了毒药的针管，作势要扎向他们女儿纤细的手臂。

他记得苏晚卿当时那张瞬间失血的脸，记得她那一声绝望的尖叫。